20210724家

屋后的田野

昨天下午姐姐三个孩子来家里玩。小外甥看到墙上有只壁虎爬过，害怕地跟我说有壁虎。我平静地说，你不要怕。你看它躲起来了，是不是也怕你呀。它没来咬你就别管它。给他们洗手洗脚的时候，几个孩子突然跑过来抱着我。我好奇地问怎么了。外甥女说，有只大蜜蜂。他们几个平时都住在整洁卫生的楼房里，很少见过这些东西。所以看到这些小动物害怕自然很正常，而我却从小和这些小动物一起成长。

房后的菜地

家的结构是水泥墙、铁皮和竹子构成的架子。四周又靠近田野和水沟。没有经济能力进一步装修，时常有小动物来光顾便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晚上家人睡了。夜深人静。我比较晚睡，便一个坐着看电视。回头一看，一只螳螂趴在茶几上。看它一动不动，估计是怕被我发现。我怕惊扰到它。拿杯子倒水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的。

田野上的白鹭

有时墙角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那多半是老鼠趁着人睡了出来活动了。那肥胖的身体缓慢而警觉地移动着。走一小段，还不忘停下来紧张地四处张望，观察周围的环境。我其实已经看到它了，只是故意不出声。它总是先从黑暗里探出头来，确保安全了，这才跑到对面的墙角下。这种情况见多了，我便知道它们这一习性。有时便先等着它出来，故意不出声，等到它走到一半或者在墙角小心走着的时候，突然跺一下脚，吓得它赶紧逃蹿躲避。

栖息的飞鸟

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天气晴朗的时候，大马蜂会衔着泥土飞进屋来筑巢。阴雨天会有一两只青蛙从门前跳过去。夏天发大水的时候会有鱼顺着水流游进屋来……

电线上的麻雀

粗略算来，在这个简陋的地方也生活了三十年。这些日子里，有人的痕迹，也有动物的踪影。人呢。并没有恶意。也知道生活在这样的环境，要把它们完全赶走是不可能的。久而久之，也在学着去接受它们。墙上爬过一只壁虎，门外飞进来一只鸟，只要没有对生活造成很大影响，也就当它是“客人”，不做驱赶。那动物呢。似乎也感念我们的包容，看到人来了也主动避让，躲到一边去。

鱼群换气

这些小动物也在不知不觉间成为我生活的一部分。早上醒来，最先听到的往往不是妈妈催我起床的声音，却是不知门外哪个角落传来的清脆的鸟叫声。循声看向门外，一缕明亮而温暖的阳光早在门口等候良久。闲极无聊或者琐事劳心，便走出家门，站在水沟旁，小心翼翼地蹲下来，看看水底的鱼。绿水流淌。水底青苔映照，流水的绿便被衬托得更加强烈。这时，常常可以看到一两条鲫鱼摆着乌黑带红的尾巴悠闲地游过。人少的时候，静静走到水边，便可以看到一个又一个的鱼嘴巴浮在水面上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一张，一圈波纹；一合，又是一圈。此情此景，无聊与烦躁早已烟消云散。晚上睡觉。屋顶竹梁传来老鼠啃木头的声音。被吵得睡不着，便起来把老鼠磨牙写成近体诗。

百香果藤

这就是我的家。我不禁想到，人活百载，它们却不能。三十年中，来来去去。大马蜂往返多少回，老鼠繁殖了多少代，那只在门口晒过太阳的麻雀也许在某一天的飞行里永远地掉落在了陌生的土地……在它们更加短暂的生命里，是否也会记得，在南方，在田野和绿水之上，曾经有个地方，也是它们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