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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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6年，我13岁，一大早父亲从村里骑着摩托车载着我去何家堡乡中学参加我人生的第一次大考，小升初，考前我拼命把所有知识点过了几遍，但还是颇为忐忑得走进考场。第一门考完，我去上厕所，看到家长们顶着烈日站在紧锁的大铁门外焦急的等待，我内心有些惶恐，心想父亲在外面站了那么久，我若是没考好，真是对不起他。正想着突然听到有人唤我的名，抬头看到父亲居然蹲在墙上，手里拿着健力宝乐呵呵冲我大喊：“快喝！快喝！”我跑过去拿上健力宝，维持考点秩序的工作人员也发现了爸爸，就迅速赶他下去，我一步三回头的回了考场，那罐健力宝放到抽斗里也没敢喝，监考老师说开考后不允许上厕所……

        1999年，16岁参加中考，我读了三年乡中，入学时班里六十多个孩子，期间陆续很多人辍学。你不知道雁北的冬天有多冷，家里吃的东西放院子里就能冷冻保鲜。寒冬腊月里上完晚自习回宿舍睡觉，学校却不允许我们生火取暖，就那样冻着，大家只能抱在一起睡。饭菜一整年似乎就是腌茴子白，直到现在我都吃不下那玩意儿。毕业考试结束后的一个月教室里只剩我们二十几个参加中考的人拼命。考前一周学校放假，我每日独自在家昏天黑地得复习备考，父亲不知道从哪打听来的好东西，忘不了补脑液，赶紧给他女儿喝上。中考在县里，父亲好朋友的女儿也要中考，她盛情邀请我住在她家。一方面我不用从家到考场往返奔波，另一方面可以利用休息时间和她女儿相互切磋一下。临考出发之前除了喝水，热情的阿姨又非逼着我喝下一海碗稀饭，说怕上火生病，我拗不过。然而很少喝水的我悲剧了，开考不到半个小时紧尿了。那一科考的物理，半个小时内匆忙做完全部题，然后闭着眼睛拼命憋着，差点没昏过去，考场尿裤子简直要丢死人。就那样我哆嗦了一个小时终于熬到交卷，痛苦到那份做完的物理卷根本没办法再看一眼，一遍都没有检查……

        2002年，19岁第一次高考。我跨县读书，离家不足百里远，外县学生学校统一安排。但是父亲不放心，特意请了一个货车司机朋友和他来陪考。考前让我喝了支葡萄糖，考完吃西瓜的时候，每块瓜只许我啃中间的那一口瓤，剩下的瓜他都从我手里抢走吃掉。因为他医生朋友说葡萄糖补充能量快，考前喝点脑子够用，西瓜只吃中间的瓤，靠边的吃了容易拉肚子。考完每场我都告他考得不好，考不上，可父亲还是说：没事，下一场好好考！先吃饭！挑好馆子吃饱喝足。晚饭后时间充裕，先让我和同学们坐上货车兜兜风放松一下心情再送回学校休息。现在想来，那三年我根本没有用功读书，怎么能考出好成绩来，可爸爸还是希望我能考好……

        2003年，非典那年，我20岁整，第二次高考。父亲求爷爷告奶奶，找门路托关系，想让我这个落榜生回赫赫有名的县一中复读，结果灰头土脸没办成。我告父亲只要肯努力，哪复读都能考上！找了一家新开的私立学校，教学楼还没盖好就开始招生，自己背着那三千多复读费真是倍感沉重。在堆满瓦砾砖块的学校开始发狠的学了一年。临考前告父亲这一次放心，学校统一安排，不要在考场外顶着太阳候考，弄得我心理有压力，以免影响情绪。下了考场我们集体回宾馆就餐休息，父亲每次都是刚好我走到宾馆门口时迎过来问问，然后默默走开。后来我问他这点卡的咋那么准？他说其实他一直都在考场外等着我，在家他根本坐不住。每次我出来他就一路远远地跟着，等快到了跑到我面前假装刚来。后来我如愿以偿，考上大学，父亲高兴的合不拢嘴，说老陈家第一个大学生啊！整整一个暑假让开饭店的朋友做上红烧鱼、煮野兔、火鸡腿……各种花样吃喝，犒劳一下他姑娘，而且省城读书半年才能回家一次，要好好补一下。皮箱、漂亮衣服、随身听、电子词典……通通随便买，那年开学我就挥霍了父亲至少一万块，当时南内环一套80多平米的房子也就十来万吧……

        往事历历在目，这样想来我的考神其实从来就是父亲！六月，是个大考月，愿学子们学有所成，更祝天下父母皆能得偿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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