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忘了我的时候《下》

小郝摄影作品

第八章  悄然  心动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除了食材新鲜和服务热情周到,让宾客大加赞赏和追捧;天然采光更是“绿竹翁餐厅”的一大亮点。

走进餐厅,有一束光线从顶部泻下来,被低沉的古琴乐声恰到好处地接住,随着潺潺流水幽幽转转,滋润着一簇簇生机盎然的绿竹。

在舒月走后,董峰和马龙飞重新回到单间里,因为各怀心腹事,三人竟然一时无语;这种沉默,让心不在焉的董峰无法忍受,他端起酒杯起身,准备告辞:

“龙飞,我律所里还有事……”

没等马龙飞反应,许妮妮就着急出声:“峰哥,时间还早呢,给我的机会,代表龙飞敬你杯酒。”

董峰原不想相应这个提议,但见对面两人都在看着自己,不好推辞了。于是他一扬脖,一杯红酒下咽后,便不再多加停留。

人一上车,董峰就对司机大刚发号施令:“仔细查一查舒月的情况,越快越好。”。

“好的……”大刚一愣,回答的有点犹豫。在大刚的印象里,这还是董峰第一次要动用资源,去查一个与业务无关的人,这个人还是个女警察。

大刚犹豫着,询问:“老大……你动情了?”

董峰把视线投向车窗外,他没有开口否认。对着舒月他确实有点心动了,而且这心动来得让他措不及防。

大刚觉得不可思议:“老大,你是一见钟情了?”

这个嘛,董峰觉得不是的。山路上的初次相见,董峰是开着车的,他压根就没有留意到舒月。

能停下车倒回去,是听见舒月大声喊出了他的车牌号;后来,那个摩托男太无耻、太卑劣,他忍不住出手;等到摩托男逃跑了,看着还胆战心惊的女孩要一个人走山路,董峰才同意让舒月搭了顺风车,当时这个决定是很随意的。

头盔、冲锋衣、紧身裤......这一身男不男、女不女的装扮,都不在董峰的欣赏范围;等舒月要烟,在车里吸烟和吐烟圈时,董峰甚至生出了悔意和反感,他讨厌女人吸烟。

自己救了谁?他漠不关心。

一直到觉出舒月的不一样:没有小女人惊慌后的喋喋不休,更不纠缠自己;董峰才看舒月顺眼一点,对她优雅的吸烟和吐烟圈不讨厌后,董峰才报出了自己的姓名。

想到这里,董峰点了点太阳穴,“呵呵~~不一样的表现,那时候就该想到,她或许是因为身份不同……”

他们的第二次见面,是在琴海律所里。舒月一进来就微笑着伸出手:“你好啊!救命恩人,还记得我吗?”舒月的一双桃花眼,弯成了月芽,她的样子和董峰心里的影子渐渐重合着。

今天是他们的第三次见面,“女刑警和男律师的搭配,你看怎么样?”董峰问大刚。

“老大,你不是为了……”这下,大刚惊了。

董峰打断了大刚想出口的疑问,说:“我只是单纯觉着身份比较合适而已。”

大刚放下心,黑色的汽车加大油门,朝着前方急驰而去……

第二天,程勇抱着一大束火红的玫瑰走进办公室,进来就喊:“舒月!有你的礼物,是门卫老王让我捎给你的。”

“这么多红玫瑰?有没有卡片?是谁送的?”舒月一头雾水,她能想到的人只有纪连成,但纪连成没有......

“呵呵!啥时候我们刑警队成了鲜花市场?”丁军陪着一个人来到专案组,进门的时候,就见到了舒月收花的一幕。

“这些年轻又活泼的队友,会不会误了大事?”那个人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

心思细腻的舒月觉察到了,就把花随意一放,盯着来人:

这人比丁军队长矮了半头,有1米73、4高,三十几岁,肤色是那种长期曝晒过的暗褐色,脸颊消瘦、棱角分明,靠近左耳有一道伤痕,薄唇宽鼻,眼神里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

“这人,身材不高,根基却稳重,手掌宽大,应该是个有功夫的练家子。”程勇也在打量着来人。

“我说话直,大家都叫我马三炮,这是我的搭档李大……现在专案有了缉  毒专家的加入,一定会进展迅速。”经过几天的拉网式搜索,马三炮这一组,终于获得了摩托男的线索。现在对于破案,更是信心满满。

“马上要在一个锅里吃饭了,大家别拿我牛昆当外人就行。”牛昆沉着老练、说话接地气、不拿腔拿调......很快就让舒月等人认可了他。

牛昆告诉他们:“根据部里所掌握的情报,你们制定的:放长线钓大鱼的策略是完全正确的。这个跨国贩毒犯罪集团,企图打开一条从南方陆路开始,到北方沿海的新路途……

经证实:串并案件里的六个女受害人,都是和毒品有关联;有的直接死因是吸毒过量,她们极可能是被集团给灭的口,目的是制造烟幕弹,来模糊和转移我们的视线……”

根据新情况,丁军队长又重新调整了任务:“绿竹集团和其相关人员,是我们的重点监控对象。牛昆、舒月和程勇,你们要充分利用和董峰的这次……”

最后,丁军强调:“我们现在的任务是摸清情况,后面的抓捕和审讯,要由部里统一安排调度。都明白了吗?”

马三炮回答:“明白。”

程勇回答:“我们也明白了。”

案情分析到了深夜,舒月自然又睡在了集体宿舍里,而那些红玫瑰自然都去了......垃圾桶里。

临睡时,舒月又看了一遍手机。“月儿,我明天的飞机,这次能陪你一个周。”纪连成的信息,让舒月微笑着沉沉入睡。

舒月没有回家,所以她不知道,就在她家的楼下,董峰坐在汽车里等了整整一个晚上。

寂静的黎明时分,东方渐渐露出了鱼肚白。

这次没有等到舒月,董峰毫不气馁,他推开车门下车,弹飞了手里的烟头:

被我看上了,舒月就属于我,什么青梅竹马未婚夫,都滚蛋让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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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东风  西风

汽车驶上了高速路,“呼~呼~呼~”风声更加清晰了。这次驾车的不是舒月的老搭档程勇,是新加入的队友牛昆。

从后视镜里,见一身休闲装的舒月,光鲜照人,神情自若。牛昆想到了一个话题:

“舒月,接触了几次,你对董峰这人的感觉如何?”

舒月说:“他从事法律工作多年了,懂法,心思细腻,狡猾如狐,特别有野心。”

“狡猾?让程勇为了争夺你,和他正面硬对上,咱们这样安排,未必真得就能分散他们的注意力。”牛昆习惯性地皱皱眉,接着说:“这次让你高调来迎接纪连成,或许能收效一二。”

舒月点头:“若董峰的人能跟过来,说明方法起效了。”

“但愿如此。”两人这样想着,都不再言语。

舒月表面很轻松,实则压力很大。前两天,她在电话里和纪连成解释:“连成,这周你的休假,别过来我这边了,因为……”

一开始,纪连成以为舒月工作忙,阻止他过来;后来听说是因为董峰、因为存在着某些危险,他更加坚定了此行。

纪连成当时说:“警察的未婚夫,虽不是警察,但绝不是懦夫!哪能让未婚妻一个人面对危险呢?”

舒月又劝:“董峰不是简单的社会小混混,有背景……”

纪连成毫不动摇:“马龙飞上次过来,和我特意谈起过董峰,他也说董峰不简单;有机会和这样的人做对手,我很期待,也做好了准备。”

“那好吧,我去请示领导。”知道自己拦不住纪连成,舒月只得做了汇报。

“纪连成要过来?”丁军队长和牛昆两人目光一对,都看见了彼此眼里的兴奋。

牛昆说:“程勇和董峰对上,已经争执了几天;这会儿,若再加上个纪连成,或许董峰这伙人真就沉不住气,该动手了,那么我们正好能……”这次,研究案情的几个人彻夜未眠。

第二天下午,牛昆得到了消息,他告诉大家:“根据我们的思路,制定的那个方案通过了!上级已经下达指令,现在与我们相邻的几个地区要同时发力,联合行动。”

丁军兴奋地说:“这是一张看不见的天罗地网。”接着他沉沉地看着舒月,一字一句地说:“在这个方案里,你担负着很重要的角色。”

舒月立正站好,大声说:“我一定不辜负上级和大家的信任。”

......

“报告丁队,我和舒月五分钟后到达机场。”牛昆减了车速,用车载机呼叫着丁军队长。

对讲机里,传出丁军的声音:“机场这边都安排好了,舒月和纪连成的安全没有问题。”

丁军的声音让舒月想起今天早会时,丁军对她说:

“作为刑警,面对危险在所难免,这是我们的职责;但纪连成不同,这个时候让纪医生掺和进来,光是董峰对他的敌意,就很危险;当然,纪医生能来,对我们很有利。所以,你一定要保护好他。”

“24小时贴身保护,合理合法!”面对大无畏的纪连成,程勇佩服地放下了自己心里的那点不甘,这时,他在旁边打趣,以放松大家的紧张情绪。

赶过来接机,是贴身保护纪连成的第一步。

在机场出口闸处,一波一波的旅客或推或拉着行李箱包,行色匆匆,归心似箭。

不停张望着,舒月终于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连成!纪连成!”她大声喊着。

“月儿!”纪连成拉着黑色行李箱,飞跑过来,一见面,他就紧紧地抱住了舒月。

“月儿,这次,我们是不是该领证了?”喘息着,纪连成附在舒月的耳边低声说道。

见舒月红着脸点头,纪连成情不自禁,低头吻了下去;被这么多人看着,舒月想要低头回避,却又想到了什么,踮着脚尖,大方地回吻着纪连成。

“哇哦!现场版法式湿吻!”

同行的牛昆就这样,被眼前的两人给喂了好大一口狗粮;他尴尬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咳!咳!咳!舒月,你俩是不是、能不能……”

纪连成一个转身,也没等舒月做介绍,就伸出了手:“你是、牛昆?”

“是我,我早就认出你了,纪连成!”牛昆上前,紧紧握住纪连成的手。

儒雅又春风得意的纪连成、硬汉又飒爽精干的牛昆还有靓丽又大方妩媚的舒月,这样的三个人站在一起,形成了一道风景线,吸引着众人的目光。

在这些目光里,就有董峰和他手下人的,不过,他们的目光不是羡慕,而是毒和恨。

司机大刚猛一甩头:“老大,真如你所料,今天来的这小子才是你真正的对手,那个程勇只是个幌子!”

副驾座上的二马恶意横生:“要我说,那个女警察也不咋地,至少她眼光不好,看不出老大才是她最好的选择吗?”

董峰此时,牙齿咬得咯咯响,他把半截烟狠狠地摁在车窗玻璃上。

“行了!闭嘴!让弟兄们把人死死盯住了,该动手时不准手软!TMD,老虎不发威,当我是HelloKitty?敢在老虎头上玩花样,在我眼底下玩恩爱,哼!想都别想!”

舒月三人对此一无所感,他们说笑着上了车,汽车一溜烟地往家奔去。

推开家门,见到了客厅墙上的黑白照片,纪连成走过去:“叔、姨,连成来了。再过两天,我和月儿去领证,到那时,就该喊你们爸妈了。”

吃饭、洗漱......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就该休息了。

躺下不久,纪连成突然说:“月儿,你没吃安眠药?”

舒月没回应,她已经睡熟了。今晚不用安眠药了,有纪连成在她身边,纪连成就是她的药。

纪连成却因为太过兴奋,睡得很浅;睡梦中,他似乎闻到了一股刺鼻的烟味:“哪来的烟味?不好,发生火灾了!月儿!月儿!”

“我们赶快离开!”拉着手跑出家门口的那刻,两人又同时折返回去,拽下墙上的照片,怀抱着离开了家。

火灾后,纪连成带着舒月去了一个新小区。“这是我们的新家,半年前我托马龙飞购置的,是可以直接拎包入住的,现在正好用上了。”

舒月人在新房里,却没有太多的喜悦,因为这把火,把舒月多年的积累都烧光了,也把舒月心底的愤怒给点燃了。

“我在家里很安全,你去破案吧。”纪连成催促着舒月,他太明白舒月了。

刑警队的会议室里,程勇发言:“经查实,舒月家楼下的这起火灾是人为的,凶手是董峰手下的二马……”

这次开会,牛昆作为部里的代表,当仁不让地坐在了主持位置上,他说:“董峰等人果然提前发动了,这就给我们送来了机会。他们在境外的头目开始露面了,就是绿竹集团董事……”

“瞧瞧,警察在抓人,听说是抓住了那晚火灾的元凶......”为了引出大蛇,警方又演了一出抓错人的戏,让董峰一伙以为他们没有被发现,还是很安全的。

这天傍晚,看一看时间,董峰掏出了另一部手机:“喂!外公你好吗?我最近……”

没等董峰说完两句话,电话里就传来了咆哮:

“蠢货!立即关闭和总部的所有联系方式!抹去留下的所有痕迹!在总部没主动和你联系之前,不准联系这边!蠢货!和你妈一样蠢!”

电话咔嚓一声挂断了,董峰一个激灵,接着一刻不停地吩咐手下照办,他知道:自己可能坏了大事!

手下慌里慌张出去了,董峰瘫在皮椅里,他开始回味自己的所作所为,好像除了二马点得那把小火,自己并没有其他的问题。

想着想着,他想起了刚才电话里的话:“蠢货!和你妈一样蠢!”

董峰嗤笑了一声,“蠢货?”然后从抽屉里摸出一支烟,用打火机点燃,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就在烟雾缭绕里,董峰的眼睛渐渐红了。

这里的人们并不知道,董峰的母亲,也就是绿竹集团的大小姐,在怀着董峰期间,被继母所生的二小姐,设计了深爱的丈夫。

“这怎么可能啊?这不是我做的!你们太恶毒了!”被下了药和二小姐睡在一起的丈夫在清醒后,面对怀孕的妻子羞愧不已,毅然离家出走,生死不知,下落不明。

“你是我丈夫吗?”大小姐生下董峰后,精神就失常了,见到男人就去纠缠。后来被送到某国疗养院,痴痴傻傻地活着。

“小峰,你从小跟着爷爷奶奶,我们都走了,留下你自己,该怎么办?”爷爷走的时候,眼睛一直没闭上。就在那一年,大学没毕业的董峰开始了独自生活。

“我蠢?当初我一个人,是怎么活着的?”凭着个人的打拼努力,董峰成了当地律师行业较有影响力的铁嘴。而这个时候,外祖父派人来找他了。

“我蠢?那你们,我所谓的亲人们,可就连蠢都不配!一群畜生不如的家伙!”董峰咬牙切齿,目露凶光。

“铃~铃~铃~”手机响了,董峰只看着听着,没动;过了一会儿,“铃~铃~铃~”手机又响了,他这才接了起来。

“什么?去了绿竹商场?想买钻戒?很好,想办法拖住他们,等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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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疯子  疯了

收起手机后,董峰冷静地想了一会儿,转身进了衣帽间,他选了黑衬衣、黑夹克和黑西裤,一件一件快速穿上身。

“峰哥,你要出去?不是说好了今天在别墅里待一天吗?”嗲声嗲气的女声从董峰身后的大床上传来,若是舒月在这里,听到这个声音,她一定会非常震惊的。

“我安排人送你马上离开,这里以后你不要来了,以后吗?等我的电话。”董峰说完,头也不回往卧室外面走去。

“昨天我小姑可说了,让我过来和你好好商量一下,我们最好及早结婚......”刘海英还在喋喋不休。但她的话被“砰”的一声关门,给截断了;见此,她随意披了件睡袍,拖鞋也顾不上穿,赤着脚追了出去。

正准备下楼梯,楼下传来了说话声。

“先生,按照你的指示,车和船都安排好了。”这是管家的声音。

“船?董峰准备去哪儿?”刘海英赶紧靠着墙,在楼梯口处蹲下,支起耳朵悄悄听着。

“我这一去一回,至少用几个小时;在这段时间,要保证让整个别墅里,没有一点女人留下的痕迹。“董峰的口气很急切。

“是,先生,那楼上的刘小姐呢?”管家问得小心翼翼。

“清理完了,你和所有的人都要离开这里;她?最好乖乖听话,不然,照我们的计划......”后面的内容,因为董峰说得很小声,刘海英没有听清。

但这就够了。有一点她是明白的:若不老老实实地听从董峰的安排,她的结局只有一个。她会被当做一场意外,就像三年前,舒月爸妈的意外车祸,许娟娟的意外溺水,背后的真相任谁都难以查出。

想到这里,刘海英不禁打了个寒战,瘫软跌坐在地毯上。直到听着汽车引擎声远去,管家在招呼人收拾东西,她才连滚带爬地回了卧室。

汽车上路没多久,“嗡~嗡~嗡~”发出振动的,是董峰口袋里的手机。

“喂!找我有事?”开口没有称谓,董峰的口气生硬得很。

“臭小子,翅膀硬了,听说你还备好了船?我不管你要去哪儿,只求你别忘了我......”电话里是个女人,一开口就撒娇。

“忘不了,你可是我姨妈!”董峰的心里一阵恶寒。

“好不好别叫我姨妈?我和你亲妈只是表面上的同父异母,实质上......”女人还在不管不顾地撒着娇。

“你永远都比我大18岁。”对这个当年勾 引了自己的父亲、气疯了自己的母亲;又在许多年后,企图诱 奸未成年自己的女人,董峰不再忍受了。

“不管什么原因,别忘了,我永远是你的第一个女人。再说我为了你,还灭了......”董峰没等女人把话说完,就直接就关了手机。

但女人的话,还是深深地刺激到了他,原本阴沉的一双眼睛,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

是的,三年前,在山里泡温泉的舒月爸妈,无意间撞见这女人纠缠董峰,被董峰呵斥的一幕;女人恼羞成怒,更为了掩藏这段不伦情,找人制造了车祸,让舒月失去了父母。

“不能留着这个女人和刘海英了。不然,在自己和舒月间就有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董峰闭上了眼睛,汽车里没了声息,只能听到车外面“呼~呼~呼~”的风声......

而此刻,作为本地最大,也是最繁华的商厦,有7层楼的绿竹商场里,从大小家电到生活用品区,从生活超市到影院小吃,各种各样的商品可谓琳琅满目,顾客盈门络绎不绝。

在商场一层楼的东侧,是各大知名珠宝品牌所设的专柜;有来自港台的、合资的,有国企的也有家族企业的。

现在正是开春时节,万物复苏,一片欣欣向荣。

周末,天气正好,金灿灿、亮闪闪的珠宝专柜区,来了不少为婚嫁选择金银饰品的顾客。他们一对对流连在各个柜台前,比着、试着、讨论着。

“今天算是亲身感受了,何为挑花了眼!”舒月侧过脸,小声地在纪连成的耳边感慨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爱情的滋润,今天的舒月身上少了一分犀利,多了些许温婉。她在黑色风衣里面,穿了件橘红色毛线连衣裙,脚上还穿了高筒马靴。

“选婚戒,我们不着急。不看价格,只要能称心如意。”纪连成和舒月是情侣装打扮,黑风衣显得脸更白,他儒雅地推了推眼镜,宠溺地回望着舒月,非常有耐心的好好先生模样。

这时,一位可人的女导购带着香风姗姗而来,笑容可掬地对着他们,说:

“这位先生好有福气!你身边的小姐姐啊,人很漂亮不说,这手指还特别细匀如玉,一看就是大家闺秀;你们先过来看这枚钻戒,这可是我们的镇店之作呢。“

女导购在说话间,把一枚大钻戒熟练地套在舒月左手的无名指上。“先生,看看吧,你未婚妻戴着多好看。”

女导购眼里的神态,明显流露着:先生快买吧!你若是不买,说明你没有钱、没有眼光。

舒月觉得好笑:“我可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呵呵~我这双手,舞枪弄棒的,这样的手指还能算细匀如玉吗?”

纪连成立即明白了舒月的意思,跟着附和道:“钻戒是好看,但它的价格更好看;瞧,19万还多,都值一辆汽车了。”说完他就拉着舒月离开了女导购,去了旁边的柜台。

女导购尴尬地留在了原地,此后,又经常用不满的眼光留意着他们;看着两人一个柜台又一个柜台地挑选着,而时间也在慢慢地流去。

“前面那一套里的黄金项链,不如这一条好看,我帮你戴起来看看。”纪连成指着一白金项链说。

董峰带着四个手下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纪连成给舒月戴项链的这一幕;他没有当场发作,只是让人悄悄清场。

“这条真好看,就选它了!”看着镜子,舒月很满意点头,专注于选择的他们,似乎没有留意到周围人员在快速减少。就连去交款的纪连成迟迟没回来,舒月都没有任何反应。

“舒月,跟我去一个地方。”

舒月闻声一回头,就看见了董峰;上下一身黑的董峰,眼睛红得吓人,像几夜没睡觉熬的。

“董律师?你好,我还真不能和你走,我在等我未婚夫.....”舒月不喜地皱了皱眉头,但说出的话还是很客气的。

见舒月皱眉,董峰感觉很不舒坦;他靠近舒月,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纪连成现在已在我的手里,只要你跟着我走,我马上就放了他,也绝不会伤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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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着落  下落

那些专柜里,依旧在金灿灿、亮闪闪,只是不知何时,都不见了人影。

舒月貌似大吃一惊,她大眼一瞪,猛地推了一把靠近自己的董峰:“你疯了吧?你把这里的人都撵走了?想干嘛?”

“舒月,我知道你会很生气。”董峰被推的退后了几步,他毫不在意舒月的态度,依旧保持着阴沉的神态,声调也不高:“是,现在这一层,都是我的人。”

董峰一挥手,四个保镖就把舒月围在了中间。

“董峰,告诉我,你想干嘛?”舒月毫无惧色,她上前一步,紧盯着董峰。

被舒月紧盯着,董峰下意识摸了摸鼻梁:“舒月,你是刑警,谁有这个胆量跟你动手?你放心,我没想让你干啥,只是想请你自愿的、开心的陪我过周末。”

然后,董峰又伸出食指,强调着:“就一天,明天天一亮,一定把你安安全全地送回来。”

舒月嗤笑:“得了吧,说得好像你对我情深似海似的。我怎么不知道,我还这么重要?”

说话间,她还四下找寻着纪连成的身影。“是不是现在我跟你走,纪连成就没事了?”

见董峰点头,舒月也不再抵抗。

董峰揽着舒月的腰就往电梯口疾走,他的手下,紧跟在两人的身后;从远处看,从容走着的董峰和舒月,如一对亲密的恋人。

几人一上电梯,董峰伸手抓住了舒月的皮包:“把手机和皮包都交我保管吧。”舒月也没和他争。

很快,两辆黑色路虎,一前一后开出了商场的地下停车场,向着郊区疾驰。车窗上黑色的玻璃膜,挡住了想要探看车里的视线……

这边纪连成自由了,他忐忑地往商场外快走着。

在他手机里,有舒月的留言:连成,你回家等我。我遇见了上次在山里帮过我的董律师,他有急事,需要我帮忙。你明天一早来这里接我。

“报告丁队,纪连成出来了!”程勇看见了纪连成,边汇报着,边拉着他疾走。

一辆银色奔驰面包车,纪连成人一踏上来,就把手机交给了牛坤:“牛警官,程警官,我要跟你们在一起。”

牛坤看了看手机里的内容,表情很严肃:“一切都在按我们的计划进行。”他驾驶着车辆朝前狂奔。

“丁队!丁队!舒月手机追踪功能消失了。”程勇紧盯着电脑屏幕,那上面某个小点已经不见了;纪连成的心跳在快了。

“现在启动第二套跟踪预案,你们随时听候指令。现在沿着滨海大道朝北……”丁军的声音很沉着。

纪连成擦了一把脸上的汗,穿上程勇递来的防弹背心,然后问前面开车的牛昆,“在你们的计划里,舒月的安全系数……”

“我拿自己的性命做保证!”牛昆打断了纪连成的问话。程勇也拍了拍纪连成的肩膀,安慰他道:“纪连成,你放心,比这次还危险的,我和舒月都一起经历过多次。”

“注意,目标已经进入A部山区,你们加速!”随着丁军的指令,牛昆加大了油门,进入纪连成的耳朵里的,只有呼呼呼的风声了。

“这坑坑洼洼的,真要颠死人了,就不能走条好路吗?”颠簸的吉普车里,被套上了黑眼罩的舒月,狠狠地抓住了一个人的手臂。

“……”那人没有吱声,反而很享受。没错,舒月紧抓着的人就是董峰。

“舒月能永远这样紧紧抓着我,该多好啊!”董峰这样想着,一侧身就把舒月的头圈在了自己的胸前。

“董峰,难道不想和我说点什么吗?”舒月嗅出了属于董峰的味道。

董峰低头,贴在舒月耳边说:“舒月,你知不知道,不说话的你更让我心动。”

舒月躲闪着:“我从来没想要你心动。”还有句话舒月没有说:“你心动,心动个屁啊?”

董峰说:“可是,我却对你一见钟情了。”那说话的神态,诚实极了。

舒月忍不住笑了:“你胡说,当初你明明都不想停车,是我喊出了你的车牌号……”

“那我实话告诉你,在我和你一个照面后,我就已经打算要停车了;只是恰在这时,你喊出了我的车牌号。”董峰还在耐心地和舒月解释。

这时候,前面开车的大刚小心翼翼地问:“老大,下面该怎么走?”

董峰看了一眼外面,恨恨地说:“刚才只顾和你聊天,竟然忘记了隐藏。不过,没事,你也想不到吧,我们还要换车……对,就朝那个方向开。”

舒月能感觉出:汽车正朝着很陡的坡上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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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明白  弄清

当人的视力受阻的时候,听力等其他感知反而更加敏锐。

被蒙着眼睛,舒月根据自己被甩动的方向,觉出他们是进了山,又出了山,现在又是在进山。

肚子早喊饿了,约是过了5、6个小时;而从渗入的丝丝空气中,她还嗅到了属于大海的味道。

“是海陆交汇的阜山湾吗?那里属于外省的行政管辖区。阜山湾外接公海,若是把这里作为内外勾结的渠道,倒是很方便海上逃逸……”舒月暗自思忖着。

此时,汽车减速,停下了。

“哗啦~嘎吱吱~嘎吱吱~”像电动卷帘门在升起来,舒月耸了耸肩,悄悄活动着酸软的腿脚。

汽车是直接开进别墅车库里的,电动门吱呀着下落后,别墅外面,一切又恢复如初。

尽管别墅大门紧紧关闭着,但依然能看见:山峰起伏,巨石嶙峋。

料峭的春风穿过四周茂密的草木,潺潺流水清澈见底,一条山道蜿蜒曲折,去向了深处。

当然舒月是不清楚这些的,她被一个男人领进房间里,给她摘下了黑色眼罩。

“不要着急睁眼!”男人说话口气僵硬,这语调……是外乡人,好像,距离还很远。

适应了一会儿,舒月才睁开了眼睛,映入她眼帘的是房间里的样子:

洗手间、衣橱、电视、书桌、沙发、落地灯、大床和两边的小床头柜……这里应该是一间客房。

“舒小姐,这些是饮用水,洗漱用品和衣物都在洗手间里,一会儿饭好了,会来叫你!”男人面无表情地说完,转身出去,还给舒月关好了门。

“这是什么方向?”舒月看见被纱帘挡着的门外有个阳台,门锁着,人出不去。

喝了点开水,舒月很想抽烟,她摸了摸风衣口袋,发现已是空空如也。无奈,只能忍着,去了洗手间。

董峰洗漱了,换了套行动方便的休闲服,他披着黑皮衣来到监控室,正好遇到刚才送舒月的那个男人:“那间客房,仔细看了吗?”

“老大,我看了,舒小姐换了外衣,在洗头……”男人起身回答,他的身高和董峰不相上下,说出来的话内容是尊重董峰的,但他那平静的眼神却丝毫看不出谦卑。

董峰无视男人的表情,摆出一副急不可耐的神态,吩咐着男人:“这样吧,你让人把饭送到客房,我现在就过去。”

男人点头称是,转身继续盯着监控;这时的画面里,舒月穿着深色运动服,正用电吹风吹着湿漉漉的头发。

听到董峰下了楼,男人的眉头拧成了疙瘩:“这女警有这么大的吸引力?让一贯聪明的少爷,胆敢忤逆老爷的千叮咛万嘱咐,更无视大家被发现的危险。”

一进客房,董峰笑容满面,温声问候:“饿了吧?来一起吃饭。”董峰吃了几口米饭,放下了筷子,看着舒月吃。

舒月太饿了,吃得有些急。

“好吃吗?”董峰问

“还行。”舒月喝了一碗粥,用餐巾擦着嘴角,说:“你的事情,现在可以说了吧。”

“不急,我们有一天的时间。”等两个手下把剩余的饭菜端出去,董峰站起了身,他看着懒洋洋靠着沙发的舒月,说道:“舒月,我真的喜欢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我们试试。”

“这玩笑一点不好笑。”舒月很明显不想接这个话茬。

董峰追问:“我,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吧?”

看舒月想解释,董峰接着说:“虽然后来知道你自己有能力脱身,但是那天,我并不知道你是警察,还是个刑警,我那会儿是在真心搭救你。这点你不能否认。”

看董峰还想要长篇大论,来探讨他是否是舒月的救命恩人,舒月只好一摆手:“行了,我真傻了,才会和一个大律师起争辩;那就算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好了。”

董峰眼神一亮,人重新落坐沙发上:“舒月,救命之恩以诚相待,这要求不过分吧?”

“好像不过分,唉呦~”舒月捂嘴打着哈欠。

“我呢,真的太孤单了,就想和你说说话,一些只能和你说的心里话,并且这些话,我不会说第二遍的。”董峰想被舒月的这种态度打击到了,有些伤感。

舒月不想总跟着董峰的话题,她开始发问,“你,应该有过女朋友吧?”

闻言,董峰表情一僵,他低头摸出烟,却只是看了看,把烟放在了旁边书桌上。

“有过,那女孩是我的大学同学,人很善良。舒月,我说句话你别生气,在我眼里,你俩是很像的。”

见舒月笑了笑,董峰才接着说:“她很爱我,不嫌弃我的穷酸相。可我一个身无分文的学生,靠打工赚的,给不了她该有的生活。还有,当时我发现自己的身体有毛病,无法接受女人,就主动放手了。”

舒月心道:“那会儿,你倒是有自知之明,还知道放手。”

舒月又问:“后来呢?后来你有钱了,找过她吗?”

董峰捏得烟盒变了形,“去找她时,她已经做母亲了,我给了她一笔钱,也被退回。”

舒月叹气:“唉!一错就是错过了。从那以后你就一直没交女朋友吗?”

董峰眼里闪过一抹玩味,眼神发光:“我,一直在等梦里见过的有缘人,等那个不经意就能扰乱我心的人。我有感觉,这个人离我不远了。舒月,说说你吧,你不会只有一个纪连成……”

监控室里,那个男人一直在观察,当听到两人的对话后,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龟裂,他露出一种极其蔑视、想要咆哮的表情:

董峰表面是阴沉的,内心就是个为了情爱能昏头的小子!可叹啊!老谋深算的老爷子竟还在指望他,这个唯一的血脉继承大业!偌大的集团交给这小子,他能行吗?会不会……

男人不敢再往下想了。

“现在几点了?”客房里,舒月昏昏欲睡了。

“不好意思,让你听我说这些废话,我是想让你多了解了解我,或许就会一点一点地爱上我……”董峰又滔滔不绝起来了。

“好,好,你说,你说,我继续听着。现在能去阳台上抽支烟,提提神吗?”舒月太想吸烟了。

阳台已经融在黑夜里。

男人在监控里,还能看见模糊的两个身影,看见其中一人打着了火,两人开始吸烟。

舒月似乎是在吐烟圈,然后还顽皮地用手里的烟去画这些圆圈,还画了一次又一次。

男人起初不在意,但他一直紧盯着;当舒月第三次画圈的时候,男人终于发现舒月是在画符号,而那符号是……

坏了!男人毫不犹豫地拨打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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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内讧  悬崖

又起风了,风吹云动,露出了一个弯月芽。这弯月牙也太狭窄、太虚弱了,根本无法突破夜的包围。

黑暗,也让人无法分辨,别墅四周那一团一团的影子,是树木还是巨石?那些影子总给人一种错觉,仿佛那里蛰伏着千军万马。

喝着茶,谈了许久的舒月和董峰不见倦意,高谈阔论的两人仿佛是久违的朋友,这次要把欠了许多年的话,一次说完。

“说点实际问题,近日我家楼下起的那把火,你怎么看?”舒月喝了一口水,随意地问。

董峰一惊,辩白道:“真不是我下令的,我是很想得到你,但绝不会用下作手段,手段不高明,会遭人嗤笑。”

董峰看着舒月的目光带着些许温度,神态也不似有假。

“是替富人办事,还是为穷人维权,这两者你要怎么选?”舒月的问题又来了。

董峰说:“不论穷富,我会选与我的能力而言,不太为难的……”接着,董峰又列举了很多实例,这些事情有舒月知道的,也有她不知道的。

听着董峰在侃侃而谈,舒月心下一叹:这人,可惜了!随后她又一惊:面对坏人,自己怎能有这种感情呢?

说到底,在舒月心里,她是不愿意看到像董峰这么有才华的人,成为危害社会的罪人。

沉浸在思忖里舒月,没有注意董峰又说了什么,只听到了他询问:“……舒月,想啥呢?”

董峰满是关切的样子,让舒月想起了牛昆和他的叮嘱。

那天到了临行时,牛昆才说:“舒月,在关键时候,会有一位资深卧底和你接头,帮助你安全离开。你们接头的暗号是……”

后面,牛昆还加重了语气:“那名同志我也没见过,只知他为了获取线索,已经卧底多年。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暴露身份的。”

“董峰会不会是那个卧底?”此念一起,很快湮灭。面前这个黑心又冷情的家伙,怎么可能是连牛昆大咖都敬佩的卧底同志呢?

但是,舒月还是忍不住问了:“董峰,你是不是……”

恰在这时,“砰!”的一声,房门被猛地推开,负责监控的男人拎着手  枪跨了进来。

男人狰狞着:“老大,该走了!”

董峰指着男人怒喝:“你想干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男人不看董峰,而是冷冷地盯着舒月:“外面有许多条子,别墅被他们给团团包围了。”

“啥?那我们怎么办?”董峰显得有些慌。这时,其他几个人也涌了进来了。舒月看着如惊弓之鸟的这些人,心里做好了准备。

“带舒小姐走!”听到男人的指令,几个人上来毫不客气地推着舒月,就要往外走。

舒月冷笑:“呵~董峰,你们这手玩得漂亮!你不是答应天一亮,就放我离开么?怎说话不算话了?”

“事发突然,为了你的安全着想,现在还不能放你出去。”董峰说完,还亲自给舒月披上了他穿的那件黑皮衣。

见别无他法,舒月只能跟着往外走。在黑夜的遮掩下,一行人很快消失在别墅的后院。

“不好,信号减弱,马上发信号弹!”随着牛昆的一声令下,一颗炽白的信号弹划破了夜空;一瞬间,黑暗中的别墅就被照亮了。

紧接着一道道光束照射过去,几队持枪的特警,头盔闪着寒光,迅速包抄过来:“里面的人听着,你们被包围了,现在命令你们,举起双手出来!”

很快,别墅和院子里的灯一个个亮起,管家等人高举双手从别墅里走出来,衣衫凌乱,战战兢兢,一副在梦中被惊醒的模样。

牛昆和程勇一个箭步冲进了别墅,没多久,两人又出来了。

“丁队,舒月不在里面,但她留了记号,说还有6个人。”

丁军的目光不由投向了远方,那里是辽阔无边的大海。

一直跟在丁队长身后的纪连成,不自主地晃了一下,颤着声问:“他们带走了舒月?”

是的,人被推搡着带走了。只是这次他们没给舒月蒙眼睛,因为不需要了。

进去后,人只能弯着腰,在嘀嗒落水的地道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十几分钟后,就走到了出口。

刚直起腰,有一阵大风扑面而来。风在提醒着舒月:他们来到了悬崖边,悬崖之下就是大海。

“哗啦~哗啦~”海浪在一波又一波地冲向岩石;舒月抬头,看见黑暗中有一个小小的红光圈,正上下浮动着。

“是船。”

这时男人说话了:“老大,船马上过来了,你先下去吧,把舒小姐交给我。”

董峰抓着舒月的手不放,“她是我女人,干嘛交给你?”

男人一咬牙:“老太爷有指示:这女人不能带走。”

对男人的话,董峰根本不信:“胡说,我外公早就答应了,只要我喜欢,无论什么样的女人,他都不反对。”

男人还想要分辨,却在这时,海面上突有一束探照灯光扫了过来,男人一见,大惊失色:“再不走,船会被海  警发现,那就麻烦了。”

董峰仍然坚持着不放手:“舒月不跟着,我就不走了。”

“老大,那就对不起了!”男人一掌劈开了董峰的手,同时向外用力推了舒月一把。

“啊~~”舒月后退着,掉下了悬崖。

董峰飞扑过去:“舒月!舒月!猎鲨舒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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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想起  忘了

董峰奋不顾身扑了过去,抓到他手里的却只是皮衣的一角;舒月整个人挂在悬崖上,她听清了董峰喊的话:“舒月!舒月!猎鲨舒月!”

“舒月猎鲨!”在舒月轻声回应里,皮衣撕裂了。

“别怕!舒月!”身体在下滑,憋足了劲的董峰在心里喊着。

“纪连成!”舒月喊出纪连成名字的顺间,“扑通!”一声跌进了大海。

“扑通!”紧接着又是一声。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舒月脸上浮现出笑容:董峰是……

等到这里响起密集的枪声,那艘前来接应董峰的快艇已经窜出去了老远。

董峰等几人逃窜了,但他们组建的横跨多个省份的庞大团伙链,却被连根拔起。

同时,多名女性被害的串并案也告侦破,警方顺藤又查清了当年舒月父母的车祸和许娟娟的意外溺亡,在这些案子里,刘海英都是主谋。

正义会迟到,却从未缺席。等待着这帮歹 徒的,必将是法律的严惩。

完成了这里的任务,牛昆又收到部里新指令,临走前,他来和舒月告别。

“舒月怎样了?”纪连成摇了摇头。牛昆接着说:“若舒月情况有变,一定告诉我。”纪连成应了一声好。

“她有醒来的迹象吗?”程勇和丁队长也来了,只要队里没有任务,他们每个周都会来。

纪连成给了他们一个苦笑。

……

春往秋来,一年的时间悄然过去。

现在,牛昆还在各地到处跑,而丁军成了副支队长,他原来的侦查队长一职由程勇接替。

大家都更忙碌了,只有舒月,依旧安静地躺着,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和人生的悲喜。

这一天,纪连成给舒月擦洗干净后,开始为她做全身按摩。

微风吹动着窗口的纱帘,床上的舒月似乎跟着略过的光影动了动,纪连成以为又是自己看花了眼。

谁知,紧接着,他听到了嘶哑的声音:“我、我?”

“月儿、月儿,你醒了!”不敢置信的纪连成,泣不成声着按下了呼叫器。

医生、护士跑了进来……

清醒后的舒月,眼里是茫然、是惊慌:“我、是谁?”

纪连成轻声告诉她:“你叫舒月,是一名刑警。”

舒月怀疑地看着他,说:“纪连成,是这个名字,对不对?”

纪连成的眼泪控制不住了!大难不死的舒月,都忘了她自己是谁,却仍旧记得纪连成这个名字。

“对,我是纪连成,是你的青梅竹马,也是你丈夫。”

“我,怎么了?”

“你执行任务时,受了伤。”

因为董峰那一把,大大减缓了舒月下跌的速度。

丁军等人赶到了海边,找到昏迷不醒的舒月。在她命悬一线的时候,部里又请来了最著名的医疗专家。

开颅手术很成功,现在经过静养,舒月醒了,却失了记忆。

“月儿,你该叫我们爸妈。人醒了就好,咱不急啊!记忆会恢复的。”纪连成的爸妈一直陪护着舒月,两位慈祥的老人又在安慰她。

“谢谢,爸!妈!”尽管忘记了这些人,但舒月依旧能从他们身上,感到无比温暖和安心。

“妈,你们放着,月儿是事都让我来。”纪连成寸步不离地照顾着舒月。

洗澡、穿衣、吃饭、散步......甚至是女人不方便的时候,他都不假他人之手,亲历亲为。

“舒月到哪儿,连成的目光就跟到哪儿。在他眼里没别人了!”纪爸和纪妈打趣着。

后来人们还听说,纪连成把自己博士后的研究课题,都确立为关于舒月的康复。总之,他走的哪里,舒月都在他身边。

这一天是周末,程勇等人又来了,一边把新鲜的康乃馨插在瓶子里,程勇一边笑着说:“舒月,你胖了,脸上的笑都藏不住了。”

谁知他的话刚说完,舒月脸一红:“你们是不是看出来了,我、有了?”

“啥?你怀孕了?”纪连成闻言也吃了一惊,明明都有措施。

“会不会出啥问题?”纪连成赶紧询问主治医生。

“只要舒月身体能抗住,就不会有问题。我的建议是顺其自然,说不定生孩子,还有助于舒月恢复记忆。”

顺其自然好,人要学会坦然面对命运带来的一切。

“该吃饭了,菠菜有营养,月儿你多吃点。”“好。”

“瘦肉有营养,也要多吃。”“好。”面对上苍的恩赐,纪连成和舒月是小心加小心。

小心翼翼地过了九个月,随着“哇~”的一声婴儿啼哭,一个小天使来到了他们身边。

女护士抱着小脸红红的小天使,对人们说:“恭喜恭喜,母女平安!”

纪连成妈妈忙接了过去,“老伴,这是咱的宝贝孙女,快瞧瞧,这红红的小脸蛋,长大了定是个白皮肤……”老两口认真端详着,不住嘴地感叹和夸奖着。

爸妈等人带着小天使欢欢喜喜地去了房间,纪连成一直没有动,他在手术室里,等着舒月醒来。

舒月醒了,却没有开口;她吃惊地看着四周,也看到了憔悴的纪连成。

“连成?丁队呢?董峰呢?”

纪连成欢喜若狂,他知道,从前的舒月回来了!

......

距此万里遥遥的异域,董峰也恢复了!

做卧底的这些年,他以一个见钱眼开、黑心又冷酷的律师形象示人;被许多人误会记恨,甚至还被诅咒,就是为了等一个时机,一个能把老狐狸诱出来的时机。

可老狐狸就是老狐狸!他躲在后面不露头,让警方拿不到直接的证据。

那天在危机关头,董峰说出的“猎鲨舒月”,就是他们的接头暗号。也是他,跟着舒月跳入了大海,逼得手下人不得不把昏迷的舒月从海里拖上了岸。

“舒月怎样了?”董峰想着。

“老大,董事长怎能这样子对你?”大刚发着牢骚,董峰被董事长派来的人严格控制着,无论到哪里,都有人盯梢。

董峰满不在乎:“都是我不小心,给外公捅了大漏子,该受惩罚。”

他在远隔重洋的地方,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视线再回到医院这里,丁军等人闻讯后赶来了。

丁军告诉舒月:“那天我们到海边时,只找到了昏迷不醒的你,没有见着其他人。”

“可我听见了......”话只说到这里,舒月就停下了。她不能继续往下说了,因为没有暴露身份的董峰,或许依然蛰伏在危险里。

他们隔山隔海,天各一方。但舒月相信:两座山,相遇难;两个人,总有见面的那一天。

一年后,纪连成完成了他的课题,进入了医疗科研机构;舒月也重新回到了刑 警队,投入到她热爱的侦查工作里。

清明节那天,舒月和纪连成去为舒爸舒妈扫墓。望着白色大理石墓碑上舒爸舒妈微笑的模样,舒月几经哽咽。

“妈、爸,我已经好好的了!今天和连成来,是有消息要告诉你们:害了你们和许娟儿的凶手已经伏法了。”

纪连成扶着妻子,接着说:“爸妈,你们有外孙女了,她叫纪董舒……”

巍巍群山,松柏长青。舒月曾为了无辜的父母,拼了命讨要真相;会在某个日子里想起父母、怀念父母。可,那些默默的、被人误解的无名英雄呢?

舒月躬身,任泪水扑簌落下。

有人奇怪:你们的女儿为什么叫“纪董舒”?夫妻俩都会说:“代表了我们相知相爱。”

纪董舒五岁了,她明眸善睐,活泼好动,一颦一笑就是缩小版的舒月。

儿童节这天,爷爷奶奶带着纪董舒来了儿童乐园;在旋转木马上、在碰碰车上,都留下了女孩银铃般的笑声。

现在,她追着红皮球,跑到了一个男人的身边。

高大的男人蹲下来,把捡到的皮球递过去:“小朋友,会说自己的名字吗?”

“我叫纪董舒。”女孩甜甜的笑像阳光一样,照到了男人的心底,光明又温暖。

男人转身走了,他还叫董峰吗?他有过爱情、家庭吗?

没人知道。

在时间的长河里,人们会渐渐忘了受过的伤痛,也许还会忘了曾经有个人,名字叫董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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