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1-18

树与墙系列（三）

树与墙合成了风景

戴海军

树木因为生长而即将推倒墙，你说会是什么样儿？

记不清种子是什么时候落进墙缝里的，但是它在这里不停地长却是有目共睹的。

它像一个登山的勇士，顺着墙缝倔强地长。一点一点地撑大自己的身躯，一点一点地获得生长的空间。它长得并不直，虬曲向上，有点像是高级园艺师多年斧凿的盆景，而它鼓突的肌腱，辗转的腰背，粗壮的腿脚，却是集天地之精华，化腐朽为神奇。最让人赞叹的不是它特殊的躯体，而是挺直的脊梁里掩藏的顽强的生命力。它总是在不停地对自己说：“向上！向上！再向上！”

然而，墙就要倒了。它本就鼓胀的墙面现在真的是摇摇欲坠了。怎么办呢？幸运的是来了一群古典园林建筑师。他们看到这株树，惊叹地说：“这是老黄杨木呢，长成这么粗可不多见！”他们要改造这个小区，重新设计这段围墙。

一个月后，围墙修好了。呈现在人们面前的是一幅扇面一样的图画。树依然匍匐依托于下面那段墙上，但左右都已清理出足够它生长的空间，在一米以上的地方，墙被拆除重建成了扇形的窗，树得以伸出它的枝，长出茂密的叶。人们讶异于改造后的风景，止不住地以它为背景拍照留念。

树下来了一对老人。男的是科学家，女的曾经是音乐家。很久之前，科学家痴迷于音乐家的歌声。他听她哼唱家乡的民歌，就像儿时听母亲吟唱摇篮曲那样，感到亲切柔和。他听她的专场演出，就像现在歌迷追星一样，神魂颠倒，忍不住要倾诉衷肠。他听她在家里练唱，就像是寂静的山林里听那鸟儿在自由鸣唱，禁不住就停下手中的笔，闭目欣赏。

而今，他们都老了！科学家因为长年劳累，行动不便。音乐家便不再歌唱。她怕自己的歌唱惊扰了他的思绪，她怕自己打扫的声音惊醒了正在午睡的他，她甚至怕自己走路的声音影响到他写作。

黄昏的时候，她搀扶着他到阳光下散步。她们驻足在树下久久不愿离去。夕阳的余晖照在她们的白发上，闪着熠熠的金色的光辉。她没有其他的心愿，唯愿两人能像现在一样相濡以沫，永远久长。

两位老人有一个儿子，儿子办了个公司。公司是个新科技公司。你知道这个公司最大的特色是什么吗？就是没有墙！公司里的员工被分成了若干小组。每个小组都围坐在一张等边形的桌子上工作，六个人是六边形的桌子，八个人则是八边形的桌子，有什么问题可以立即沟通。小组与小组之间也只是隔了一片一人高的玻璃，有什么事情只要吆喝一声便能互相听见。

最让人值得称颂的是公司里建了个无边界的网络社区。在这个社区里，员工可以和总经理进行无障碍沟通，不管是谁，都可以向任何一个人提问，被提问的人必须在规定的时间里予以答复。不管提什么问题，只要不涉及个人隐私都可以提！曾经有人问，总经理为什么这么胖？总经理花了半天时间，写了数百字，以回复员工，直到员工回答满意为止。

这是一个充满活力的新科技公司。不管它的效益如何，只要它的精神是充满活力的，那么它生存下来并发展壮大的机率一定是非常高的。

由此看来，开放与限制并不冲突，成长与包容并不违背，陪伴与消耗并不关联，继承与创新并不相对。

大树怀揣梦想，一路生长，只为追寻心中的那片蓝天。砖墙带着希望，一直坚守，只为追寻心中最初的信念。二者并不互为禁锢与束缚，而是可以互相配合与协调，造就一方独特的风景。

各自生长，相互陪伴，互为支撑，彼此辉映并祝福！这才是万物共存之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