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Blue
“直到有一天，你可以与自己的内心交流，它可以把我的故事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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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成都，我又来了。”
走下高铁，最后一缕阳光姿态优雅地从我面前踱过。她是如此美丽。但并没有看我一眼，毫不留恋，只留下步步余晖。
骤然从狭小的车厢走出，我有点恍惚，站着未动。望着越来越空的站台，我心头也忽然一空，只觉久违的平静。
富有烟火气息的生活，有着鲜活澎湃的力量，可以让人从自闭中走出。
走吧，老地方。宽窄巷里话长短，亦雨亦晴宜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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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舍形容成都，用了悠然两字。我觉得十分贴切。而入夜的成都，是温柔的悠然。
夏末傍晚凉爽而舒适。人们三三两两在巷中徘徊，没有了白日的匆匆。只需跟随自己心的脚步，寻找它想要寻找的东西。
我慢慢走进白夜酒吧。这是个老酒馆，坐落在宽窄巷中的“窄巷”里。走进那颇具特色的民国四柱三山式西洋门，有一堵清代建渣夯垛老墙。两颗年代久远的老桉树遮天蔽日，将白夜笼罩。
一年前，我和她就坐在靠着老墙的那颗树下。一年过去，树荫依然，树影婆娑，但树下却只剩我一人。
“来一打白夜。”
白夜是这里最著名的特色精酿，由丰年五谷糖化发酵，精制而成。入口微苦，回味也苦，但有心的人，却可以品出它经历的春夏秋冬。两瓶过后，舌底金津玉液还能泛起一丝清甜。
是的，爱情也是一样。
不远处屋内有驻唱。一个很好听的女声在唱着民谣。“你一笑就晴朗，像午后的月光。”
我只是点起一根烟，慢慢吐着烟圈。一杯接一杯。渐渐的，馆内的夜灯和斑驳的树影都染开了丝丝光晕。
这时，有个窈窕的身影在我对面坐下。自顾自地打开一瓶喝了起来。
她笑着看我，眼睛弯弯，亦嗔亦喜。
“是你!"我斜睨着她，有点恍惚。她穿着白色真丝仿古长袖，有一头好看的咖色长发。微卷的刘海自然分开，露出光洁的额头。秀挺的鼻梁微微皱了一下，很可爱，两颗整齐的小兔牙若隐若现。
不是她。
印象里的她，也有同样秀挺的鼻子，同样小巧的嘴唇和同样可爱的兔牙，但打扮也要更时尚一些。最重要的是，面前的她，双瞳剪水，眼神清亮而无邪，没有印象里的疲惫和茫然。
她就这么清澈的望着我，对我笑道：“剩下的酒算我的，你有故事，不妨说给我听。”
我也笑了。“好，你可以叫我凯文。我请你听我的故事，待会你也讲一个给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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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我和她第一次认识，是在一年多前。那时我还在西安创业。元旦即将到来，天气阴阴沉沉，似乎随时都有可能下雪。
直到现在我还清楚的记得，当时差不多已经深夜两点。昏暗的房间正中放着一张雕花棂格仿古大床。 旁边有个开放式的淋浴间。床上铺着一次性的塑料纸，还有一次性的浴服和毛巾。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这是一个江湖秘地，俗称大宝剑。
我昏昏沉沉靠在床上，头疼欲裂。创业之路比我想象的更艰辛。我们是一个科技类的企业，但中国自古以来就是一个人情社会，无论做什么，都离不开人情世故四个字。相比工作中的繁琐冗重，我更不愿意面对商务宴请这类事情。
今晚，为了获得一个合同，吃饭喝酒K歌，简直是将客户当成了皇帝来伺候。靠着酒精的作用，大家都把自己伪装得笑意满面，容光焕发，在推杯换盏里交换着虚假的情义和真实的利益。最初的理想早已消磨殆尽，我已经有点厌倦这样的自己。
电话响起，传来阿七贼贼的声音：“老大，我给你们安排的这个地方不错吧。”阿七是我在西安为数寥寥的几个朋友之一。公司初创时的三个臭皮匠，就是我，阿七，还有小青。刚才大腹便便的甲方李总表示意犹未尽，我只好打电话给阿七，没想到这小子给我们安排到了这里。
“你TMD的真是会玩啊，安排到我头上了。”我低声骂道。
“别介啊哥，李总就好这口，我早就打听过了。今天咱们务必给他安排好，下半年的业绩全靠他了。再说了，这种美差，不是家有悍妻，我TM早就替补出场了~”
我刚想说点什么，“咚咚”，客房的门敲了两声，门口进来了一个窈窕的身影。她穿着一身白色黑边的修长晚礼服，微卷的长发披在俏肩一侧，显得格外的乖巧清纯。
“先生，我是98号，可以吗？”一个柔柔的声音传来。我艰难的咽了口口水，酒意上涌，声带仿佛有了自己的灵魂，根本没法控制它。
“进来吧。”由于房间有点暗，加上醉意袭来，我没有看清她的脸庞。但走廊里的光照在她身侧，却一下子衬出她玲珑婀娜的身段和风姿绰约的曲线。
我的大脑突然就开始有点宕机。先是回放起了一部电影《一路向西》，男主躺在跟我相同的位置，演足了内心戏。又开始回顾《洛神赋》，“瑰姿艳逸，仪静体闲”，“余情悦其淑美兮，心振荡而不怡”。胡思乱想中，她姿态优雅地脱下高跟鞋，缓缓走向我，然后坐在我身边，慢慢俯下身子。
我怔怔的看着她。她大概二十一二岁，有着俏丽而秀挺的鼻梁，白皙而修长的脖颈，精致而性感的锁骨。小巧红润的嘴唇仿佛雪地里透出的一瓣红梅。
温香软玉入怀，我的心跳仿佛就要停止。她令我想起红楼梦里“既有宝钗之温柔妩媚，又有黛玉之纤巧袅娜”的警幻仙子秦可卿。而我，就好像那刚入警幻梦境的贾宝玉，彻底沉沦在这个绮丽美妙的梦境，不愿醒来。
后来，我完全不记得是怎么回家的。到家后又做了个梦。梦里，她一直在看着我，我也一直看着她。她的眼睛像一轮弯弯的月亮，眼波流转，顾盼生情，明亮而又温柔。仿佛有着融化冰雪的魔力，但更多的是疲惫与茫然。
第二天，我呆呆地坐在办公桌前，神思不属，脑海里全是她那双温柔却又疲惫的眼睛。阿七兴奋的凑过来，猛拍我的肩：“老大，李总刚把技术协议签了！这波安排可以啊，老实交代，你昨晚是不是给他整298了？”
“不，我好像遇到了我的98了。”我喃喃自语。
298和98其实是一个梗，具体情况大概是这样的。
签下一个大合同，所有人都很兴奋。后续还有不少工作，大家一直忙到晚上十点。我却一整天都显得格外沉默。加完班，阿七提议，一起去喝点庆祝一下，我兴致缺缺地说道：“今天我不喝了，要困死了。”
小青似乎看出点什么，拍拍我的肩膀，却什么都没有说。
回到家中，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翻了半天，我气的蹦起来给了自己一巴掌：凯文，你今年三十而立，早不是那种纯情小男生，又不是没见过女人，至于这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吗?
然后我穿上衣服爬起来，告诉自己：我只是忘了问她的名字而已。
于是，半小时后，我又来到了昨晚的地方……
她进来后，并没有注意是我。后来看清我的脸，明显一愣。但什么也没问，笑了一下，静静地坐在我身边。我突然觉得有点紧张，感觉自己变成了第一次在学校门口等女生放学的傻小子，手足无措，患得患失。
仿佛看出我的拘谨，她体贴地坐在我身畔。我不由自主搂着她的腰。
她身材极好，窈窕与丰满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矛盾而和谐的在她身上统一。
我们彼此深深地望着对方。我能看到她眼里也有一种愉悦和欣喜。
猝不及防的情感悸动突然从心里迸发。此时此刻，时间和空间仿佛静止，没有灵与肉的欲望，没有世与理的羁绊，我可以清晰地听到我的心跳以及她的心跳，我也能清晰的感觉到一种情绪在我们之间发酵萌芽。是的，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就是这么简单。
“你叫什么名字？”我鼓起勇气问道。
她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姓温，叫温柔”。
人如其名。我觉得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名字，还有这个人。
“我可以约你出来吗？”
“可是我还要上班。”她有些慌乱，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
我有些默然，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现实是残酷的，没有风花雪月，只有等价交换和冰冷无情。说到底，这仅仅是一场交易，我没有资格要求更多。
可当我看到她那双温柔又疲惫的眼睛，我的心揪在一起，很难受。我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出来干这一行，但我不是那种“劝妓女从良，拉良家下水”的伪君子，也不再是那种傻傻地问她有什么苦楚的幼稚少年。
我的直觉告诉我，她只是一个不得不沦落风尘的脆弱女孩。但她并不需要怜悯，我也没有资格怜悯她。所以我什么都不想问，我知道任何疑问，对她都是伤害。
众生皆苦，唯心不易，每个人在这个世界上都会经历只有自己才能渡过的痛苦与黑暗。无人可助，无人可救，也许救世主可以，但我不是。
可我心里突然产生一种压抑的愤怒与明悟。
也许我改变不了什么，但我想让她快乐一些。也许未来注定会失去，但如果现在擦肩而过，我一定会留下遗憾。人生如逆水行舟，每个人都有落水的时候。我也许不能将她送向彼岸，但我愿意跳下水陪她度过这段旅程，直到再次登舟。哪怕弱水三千，无边无垠。我喜欢她，我不后悔。
我故作轻松地采取一种交易的语气，这样她可能更容易接受。
“你可以请一天假陪我吗，我愿意把钱补给你。我知道有个很棒的温泉，明天我们一起去吧。”
她大概觉得很意外，可爱地歪了下头，想了半天，说：“好吧～”
“你可以叫我凯文，明天中午一点，我会在对面路边等你。你可以给我一个电话吗？”
她有点羞涩地告诉我，把头埋进我怀里。
其实她是个有些高冷的姑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经历过什么事情，她仿佛对一切都有种本能的抗拒和不信任。我不得而知，但此时此地，我能感觉到，她对是我是信任的。
我很开心。怀里的温柔抬起头，温柔地对我笑。我感觉她似乎也变得很开心，这就够了。
我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向她吻去，她激烈而战栗地回应我，打开了我的躯壳，唤醒了我的耳朵。幽暗的房间此刻却如空旷的原野，空旷到什么都没有，只有那美妙起伏的转侧，强大甜美的悸动，永无止境的重复。
“紫金飞毯升腾于虹霓丛中翻山越岭，拼却富丽的粉身，以报堂皇的碎骨。”
直到黎明破晓般的光从四面八方刺破黑暗，我们一起向无止境的深渊坠入。
003
第二天，我开上车，准时在路边等她。但她并没有出现。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心一点一点地沉没。
突然，电话响了。我连忙接通。
“对不起呀，我刚去和朋友买东西了，我正在出租车上，一会儿就到。”
“没关系，我等你。”
天气阴阴沉沉，寒风呼啸，凛冽逼人，雪花越飘越多，肆意飞舞。可我的心却如沐春风。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我想起许多年前上学的时候，第一个暗恋的女孩答应放学跟我一起回家。这种最初的欣然和喜悦，随着人的成熟和理智，往往再也没有体验的机会。
没多久，我看到温柔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我连忙下车，向她招手。她穿着一件很大的白色羽绒服，上面有很多很长的白色毛毛，像个可爱的小雪人。下身是一条灰色的阔腿裤和一双松糕鞋。她也开心地向我走来，纷飞的雪花在她周围舞蹈，映着她的素面粉唇，如同一个美丽的精灵。
我赶紧拉着她上了车。她坐在我旁边，搓着红红的小手：“哎呀，对不起。我来晚了。今天好冷好冷。温泉还能泡吗？”
我握着她的小手，替她暖着。她的手有些粗糙，那是因为经常会洗的缘故。我有些心疼。
“下雪天泡温泉，会更惬意啦。一般很少遇见这种机会的，走吧。”
我们去了一个私家温泉，相传是杨贵妃沐浴之地——华清宫。
华清宫很大，我们去的这个地方，和外面供游客游览的景点不同。这里很隐秘，深藏于华清宫的缭墙大院中。客房有小院，院里有私汤，上有亭盖，院墙极高，私密而温馨。汤水与当年唐玄宗的九殿莲花汤以及杨贵妃的海棠汤共用一个泉眼。用铜管直接引出，清澈见底。
以前我也没有来过这里，因为很贵。不过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我觉得值得。
我们先在附近看了个电影，吃了点东西。本来还想去景区转一转，可是风雪愈来愈紧，实在没法逛了，于是我们往回走。
路上，有个浓妆艳抹的女孩子从我们旁边经过，穿的有点艳俗，身上的风尘味很重。
“我能看出来她是做什么职业的。”她盯着那个女孩对我说。
我有些尴尬，没说什么。我明白，她很不喜欢这个职业。
身边的她，巧笑嫣然，青春活泼，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女模样。她身上有种彩虹般的灵气和光芒，让人迷恋。可是她经历了多少，又有谁能了解，五年之后，十年之后，她会在哪？美丽的彩虹会被社会的熔炉慢慢磨灭，消散，直到像那个女孩一样吗?
我不知道，我不敢想。
回去办入住的时候遇到点麻烦，她没有带身份证，必须去附近派出所办个手续。我感觉她似乎对我还是有些防备，不想让我了解太多隐私。于是我远远走开，但我还是不小心听到一串数字。她的真实年龄和她告诉我的并不太一样。
其实我很理解，我也什么都没有说。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外，只有自己才能保护自己。我能看到她深深藏在内心的孤独和伤口。我能看出，她已经习惯把自己用受伤之后的重重痂壳包裹起来，极少对外打开。我很想靠近她，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而且，她或许并不需要我的靠近。
小青以前是学哲学的，他对人心有着独特而敏锐的洞察力，我决定回去之后问问他。
回去路上，客房离停车场有些远。我们在风雪中相依相偎，慢慢向前走去。
天气太冷，景区基本上已经没有人了。天地间仿佛只剩那白茫广垠的雪地，以及周围古朴肃穆的重檐角楼。
还有我们。
我紧紧握着她的手。身后一大一小两串脚印愈拉愈长。天气虽冷，我的心却很暖。我想永远和她这样走下去，直到世界尽头。
回到客房，温泉水早已放好。院内的雪花不像外面那样肆意飞舞，它安静而缓慢的飘着，落地无声。池边的冬青和草地已经盖上了厚厚一层，池中雾气蒸腾，美如仙境。
我们开心地拍了好多照片，摇下树上的积雪欢乐的乱丢。然后脱下所有的衣服，赤身裸体，坐在清澈温热的池中，执手相拥，像已经相恋多年的情侣。
有些人，虽然只是初识，却好像已经认识了一辈子。
有些时刻，虽然只是短短一瞬，终生都不会忘记。
我们泡完温泉，裹上浴巾，进屋坐在沙发上吃东西。温柔不喜欢坐，蹲在沙发边上吃，像个可爱的小猫。我忍不住也蹲在她的身边，享受这无拘无束的自由惬意。
夜已深，我们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
温柔告诉我，她来自湖南的一个少数民族，从小就跟着父亲过。她没有提母亲的情况，我也没有问。
她初中毕业就离开了学校，走进社会，做过很多工作。这么多年，有个关系很好的闺蜜一直陪着她。后来，也是她的闺蜜带她进入了这一行。
她还有个堂妹，下半年就要参加高考了。非常非常黏她。马上要放假，堂妹想让姐姐过去陪她，可是她不愿意去，因为没有时间，因为要赚钱。
她的亲人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工作，也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这几年，她在全国很多地方都有待过。
她喜欢各种毛绒娃娃，特别喜欢叮当猫。只有它们一直陪着她四处奔波，陪着她度过那些孤独的夜晚。
在它们身上，寄托着温柔那颗单纯而又无处安放的少女心。
她喜欢吃而且特别能吃。说到这，她又叫了个外卖，点了一个三汁焖锅。我哭笑不得，只好陪着她吃。其实我一点都不饿，平时也没有吃夜宵的习惯。然后，我就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一个人几乎吃完了一整份锅。
女人真是个神奇的动物。真不明白她这么好的身材是如何保持的。
......
我们说了很多很多。大部分时间，温柔在说，我在倾听。
她很少问我的事情。也许在她的潜意识里，觉得我们并不会有再见的机会。我只是一个过客。
忽然温柔问我，“你觉得这个行业里的客人和小姐，可能有结果吗？”
我下意识地说道:“我觉得不可能。”
她看着我，说她其实也认为不可能。但我感觉她的目光有些黯淡。
我那个时候已经单身了太久。社会的侵蚀，工作的繁复，创业的压力，让我做什么都强迫自己理性分析，不要带入自己的主观情感。我对生活的激情那时已经几乎消耗殆尽。虽然因为她而重新点燃，但需要一个过程才能恢复。
当时的我很矛盾，她也很矛盾。我这个愚蠢的回答，代表了我的态度，也坚定了她的态度。
或许，我们曾经都幻想过，牵着彼此的手，一起在迷途之中寻找出路。却因为各种原因，患得患失，终于还是选择放弃。
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说，“去他妈的不可能。伟大的李宁说过，一切皆有可能。”
这时，她堂妹给她打电话。两个人打了很久很久。我依稀听到，学校放假，堂妹很害怕一个人在学校，要让姐姐回去陪。温柔很无奈的低声哄着，像哄她的女儿一般。最后说着说着，她堂妹竟然在电话里哭了起来。
温柔无奈地把电话放在耳边，趴在床上看我，可爱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不知所措，不知如何安慰。最后实在磨不过，她答应过两天就订机票回去，才把这个黏人妹妹的电话挂了。
挂完电话，温柔又开始和她的闺蜜视频聊天。跟闺蜜说话的时候，温柔一点都不温柔。大大咧咧，大嗓门，虽然我听不懂她们的方言，但我大概能知道她们在互相对骂挖苦。虽然肆无忌惮，但能听出其中的姐妹情深。
我什么都没做，就这么躺在她身边，静静地看着她。
她时而温婉，时而跳脱，有时候像个天真的孩子，有时候像个纯洁的天使。有时候像个知心的姐姐，有时候又像个慈爱的母亲。
有时候她仿佛离我很近，有时候她仿佛又离我很远。
她是个谜一样的女孩。我想抓住她，却似乎永远无法抓住。
第二天，风雪依旧很大。我有一种感觉，也许回去了，我将再也见不到她。所以我恳求温柔再请一天假。
可爱的温柔似乎也不想和我就此分别，答应了。我们又在一起待了一天。
她每天几乎要到凌晨三四点才睡。而我截然相反。但我很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时间，不管多晚，我都一直陪着她。
这两天，我们几乎二十四小时形影不离，似乎已经忘记了这一切本是一场交易。灵魂与肉体随着感情的升温彼此交嵌契合，如同最亲密的情侣，如胶似漆。
然而幸福的时光总是如此短暂。终于，我们不得不踏上返程。回去的路上，我一直握着她的手，不舍得松开。直到她回去的背影消失，我依然停在楼下，连抽了三根烟，久久不愿离去。我强迫自己不去想她回去以后要面对什么。这种滋味，如附骨之疽，让人痛到钻心，痛到麻木。
离别时，她吻了我，展颜一笑:“以后我就叫你大叔好了”。
我喜欢她这么叫我。大叔这个称呼，让我想起了《这个杀手不太冷》里的Leon与Mathilda。
直到最后，她并没有问我要一分钱。可我还是加了她的支付宝，给她转了不少钱。过了很久，她只回了我几个字:“谢谢你，大叔。”
我没敢加她的微信，我知道我会忍不住看她的状态，我会忍不住联系她。我怕了解的越深，痛苦越深。我怕有一天我会憋疯。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再也没去那个地方找她，也没有给她打过电话。实在忍不住想她的时候，我就会在支付宝上给她留个言。但温柔很少回，一般都是说在忙。我很少对她说甜言蜜语，我也知道，她见过男人的甜言蜜语太多太多。
支付宝似乎变成了我和她之间唯一的联系纽带。这TMD简直是个可笑而真实的讽刺，似乎在提醒我，你和她之间仅仅是支付的关系。
中间有个小意外。支付宝转账的时候，会有个短信提醒。她的名字也在上面。
她并不叫温柔，不过我不在乎。
其他都可以是假的，没关系。至少，那两天的朝夕相依，还有临别一吻是真的。
慢慢地，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和她相处。看起来，我将慢慢地淡出她的生活，直到完全陌生。但后来发生的事，又让我重新看到了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