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

《温暖》

    一个月前，公交车司机老刘从13路被换到了24路，这条路沿线多是老城区的住宅小区，所以平时车内较为宽松。就在上班第一天，老刘换班前照例检查车内遗留物品时，在那排橘红色的座椅上发现了一双厚厚的蓝手套。

    第二天，同样的下午六点钟，同一个座位，一模一样的蓝手套。

    在连续发现了三双一模一样的蓝手套后，老刘在下午六点前开始关注每个上车乘客的手。

    北方的冬天，街上的风寒冷而刺骨。车里人来人往，倒是暖暖的。在一双双款式各样的手套在眼前经过后，熟悉的蓝手套出现了。

    蓝手套的主人是一位微胖，头发灰白，面带笑容的老头。老头走近刷卡机，脱下右手的手套，把手伸近口袋，拿出公交卡靠上刷卡机。趁着这时，老刘叫住老头。

    “大爷，您昨天是不是把手套忘在车上了？”

    老头听后愣了一下，眉头皱起又缓缓松开，然后笑呵呵地看着老刘说“怎么会呢，你看我的手套，”老头伸出戴着蓝手套的手，“不是在这吗？”说完老头径直走向了那个橘红色的座位。

    到了终点站，车厢内空荡荡，老刘拾起座位上孤零零的蓝手套放进了一个塑料袋里。

    之后的第二天，周日，下午六点前，还是昨天那个站台，老头上了车，手上戴着一双蓝手套。这次，老刘特意提醒他下车前不要落下了手套，老头笑呵呵的应着。但老刘还是忍不住多次看向后视镜。

    当公交车即将到达倒数第三站时，老头站了起来，扶着座椅走向后门，手上光溜溜。

    老刘从后视镜中看到这幕，立马叫到：“大爷，您手套忘了！”老头听后转头看向座位，与此同时，一位一直站在一旁的女人一步上前拾起手套，递给大爷，张开口正要说话，老头看向老刘和女人，边摆手边笑着说：“哎哟喂，你们弄错了，这不是我的！然后举起手，“你看……”老头看着自己光溜溜的手，先是愣住了，然后僵硬地转着脖子，手足无措地看向四周。

    那个站在一旁的女人，轻轻抓过老头的手，低着头，将自己手中的手套给他戴上，肩膀开始微微颤抖，带着颤音吐出一个字：“爸……

    老头呆滞地看着面前这个给自己戴手套的女人，神情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

    公交车到站了，车门打开，车外冷风嗖嗖，女人牵着一只带着蓝手套的手，两人一前一后走下了车。一老一少，一胖一瘦，两人的身影就这样渐渐消失在人来人往的街头。

    自那天之后，老刘每天下班前还是会走到那个熟悉的座位，捡起一双蓝手套，然后放进一个袋子里。一直等到袋子里有了六双手套时，也就是每周日，会有个女人坐上公交车，带着装满蓝手套的袋子在倒数第三站下车，身边跟着个笑呵呵的老头。

    她的父亲生病了，患有阿尔兹海默症，在中国，人们更习惯称之为“老年痴呆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