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几个白役还只是不明觉厉,那个正役的心里就扑通扑通乱跳了。
张浩杰是谁啊?那可是府中大老爷的得用长随啊,府中捕头大爷都得听话的人,却只能和这少爷的仆从把酒言欢,妈妈的,这是哪家少爷游戏风尘啊?
连忙躬身答道,“回少爷的话,仓城就在东门外浏河边,原是永乐年间郑公公下南洋准备的粮仓,面积巨大,后来户部用作槽粮的转运库,也空了不少。
仓丁们闲来无事,就聚集着玩耍,仓大使慈悲,专划了几个仓出来,只要不酗酒带火,也就不管了。城中好赌之人也有常去的。”
“嗯,答得不错,柴富,打赏。”柴炅没打算自己摸钱,在王家安顿以后,他便和柴富商量好,银两都在他身上,铜板都放柴富那里。
听到这话,柴富自是明白,从怀里掏出一把铜钱塞到那正役捕快手上。又道:“你们谁愿意带路,少爷另行有赏。”
几个白役听了,都有些蠢蠢欲动,不过还没有失去心智,都把正役看着。
正役也想去啊,怎奈还有公事在身,只能不甘的对已经收好铁尺的挨打白役道:“孙二,你去给少爷带路,”
孙二忙屁颠颠的跑到柴富面前摊手道,“富大爷,这位少爷,请。”
柴富恼怒这侧佬(蠢货)拎发淸(搞不清情况),正想发火,却见柴炅已经朝王家走去,忙和唐建跟了上去。孙二向正役拱拱手,连忙也跟了上去。
正役捧着钱傻傻的望着,只见王家门口王家二房大少爷刚送人远行准备回府,却见那少爷走近,急迎了上去,与那少爷攀谈起来,隐约见王家大少爷神色自然欣悦。
那王家乃是本县首富,大少爷又是姑苏府学秀才,还院试拿了第一,已是他惹不起的人了,那少年能与他平等交谈,又能弱到哪里去?
他不由打了个寒噤,幸好刚才没得罪,忙叫人帮着把铜钱收了,匆匆进了衙门。
那边王锡爵却是在热情的问柴炅意欲何往?柴炅只好说是想四处走走,王锡爵很是热情的介绍太仓风景,什么郑和阅兵台,什么墨妙亭,海宁寺,还要让王福带路。
柴炅忙说衙门安排了人带路,便让孙二见礼,孙二忙战战兢兢的走上前来行礼,差点跪下。
眼前这位可是本州第一才子,家里又是全州第一富户,将来一定会加官进爵的,平日里哪能如此当面的。
王锡爵不以为意的看他一眼道:“此乃吾家贵宾,可要好生侍候,不要丢了本州的颜面。”
孙二忙道不敢不敢,其余话便说不出来。
王锡爵也不与他啰嗦,叫过王福赏了他一些铜钱,便与柴炅又说了两句,转身进府。
有了王锡爵的背书,孙二更是毕恭毕敬,一路上介绍个不停,连自己的私事都说了个彻底,反倒是让这寻人之行有了踏春寻芳的味道。
出了北门,沿着浏河向东北方向前行里许,便看到一大片的圆形尖领建筑被一道围墙包围着。
柴富嘀咕道,“这怎么进去啊?”孙二马上谀笑着回答:“富大爷放心,我知道小门在哪里。”
唐建担忧少爷,便猛拍了他一下,“还不快带路。”
没走到近处,孙二领着三人下了河堤,堤下隐约有一条小路向前延伸,在围墙和河水间向前蔓延。
大约前进了十来丈,到了一处肮脏邋遢之所,几块石头堆砌到墙根处,上面有一个窄门,看来原本是倒垃圾的地方,屋后隐隐有人声。
孙二止住脚步,熟练的在门板上敲打了几下:“哒,哒哒,哒哒哒……”然后又一个循环,门后有人问是谁?孙二答道:“我孙二呢!刘三郎在不,快开门。”
一声吱呀窄门开了一条缝,一个人打量了一下柴炅等人道,“这谁呀。”孙二回道:“毗陵来的柴少爷,闻得此处好耍,特来看看。”
那人一边开门一边嘀咕,“那刘三郎带来个毗陵唐少爷,你又带来个毗陵柴少爷。”
唐建听了便有些激动,柴富不动声色的拍拍他肩膀,他这才镇定下来,跟着柴炅踏上石块进了门。
这一进门,柴炅愣住了,倒不是看到了唐鹤征,而是看到一个棚子下唐鹤征和三个人围住一张桌子,每人面前十来个木块,桌子中间还有反扣的两长叠木块和几十张翻开的木块。
除此以外,棚里还有四五张桌子,围着一些仓丁,士兵模样的人以及一些闲人,桌面上都是类似的模样。
这哪里是什么仓储重地,分明是个麻将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