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婆婆(原创)

文/在水一方

年轻时候的婆婆,公公加及婆家大哥

今天整理物品,发现了一个以前用过的U盘,里面竟存有婆家大哥做的2006年在老家过年的视频,那时候爹爹、婆婆都还健在,如今二老已经去世十几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我的婆婆是在2009年清明节的时候走的,享年70岁。婆婆走得很突然,老人家的身体一向很好,没什么病痛,听婆家二哥说她是在门口坝上割芭茅时突然摔进了旁边田沟里,当时叫救护车送到医院做了开颅手术,也没有抢救过来。

别人都说婆婆是前世修来的福分,生前没有给任何人添麻烦,临死也没打扰儿子媳妇。也许连她自己也没想到会走的那么快,没有给她的儿孙留下一句话就匆匆地走了。作为儿媳,在她生前,我还没有来得及给她梳一次头,洗一次脚,没有机会在她床前尽一次孝,她就匆匆地走了。

每每想到这些,我就悲从中来,总觉得对她老人家的亏欠实在太多。人常说老人去世的时候,儿女哭是惊天动地,媳妇哭是假情假意。而我在婆婆去世的时候,却是哭得很伤心的。特别是在给她整理衣物的时候,我更忍不住泪流满面。

看到那些在柜子里叠放得整整齐齐的新衣服,面对这种“物是人非”的情景,不禁悲从中来。那些都是儿媳们给她买的,她平时舍不得穿,总要留到过年过节的时候才穿,而以后却再也没机会穿了。

我的婆婆是个勤劳朴实、善良明理的人,言语不多,她为儿女默默无闻地奉献了一生,还没有得到我们多少回报,就匆匆地离开了我们。

婆婆生前跟我说,她16岁时,27岁当兵的公公回家探亲,有人上门说亲把她许给了公公。那时候家里穷,也没办什么婚礼,她就随公公一起去了云南部队。

到了部队公公见婆婆还未成年,就先送她到学堂读了几年书后才完婚。婆婆在学堂认识许多字,成了一个有点知识文化的女人。

从早年留下的照片看,婆婆年轻时长得挺标致的,她有着乌黑靓丽的头发,白净俊美的脸庞,大大清纯的眼睛以及高挑匀称的身材。在公公转业回老家前,婆婆和公公一起跟随部队走南闯北,生儿育女,任劳任怨。

    1962年因为家乡居多变故,公公在其母亲的强烈要求下,从部队申请转业回了农村。婆婆一个在农村长大的女人,家里家外粗细活都能上手,针线活虽算不上精细,但是缝衣补衫,纳底做鞋她也都会,她做的衣鞋合身合脚,何况那个年代也不是挑剔穿着的年代。

婆婆下厨做菜手艺一般,但是也有绝活,她会发粑,她做的荠菜粑,红苕粑,芋头粑都好吃。也会炒面,老家三月三有吃炒面的习俗,婆婆的炒油面焦黄爽口,至今令人回味。

婆婆为人随和大度,从不斤斤计较,很少与人发生矛盾,邻里乡亲没有说她不好的。村里人都说,如果有人在背后说我婆婆不好,那就是自己不好。由此可见我的婆婆是多么温和善良的一个人。

      我与婆婆相处的时间不多。我和老公是在武汉工作成家的,每年只有放年假的时候才回老家跟二老一起过年。但就在那些短短相处的日子里,我深深地体会到婆婆对我们的真切爱意和无微不至的关怀。

老家是在山区气温低每年我们回家的那一天,婆婆都会早早地在家里为我们铺好床,用的都是全新的棉絮棉被,还准备了一桌我们都爱吃的、极丰盛的、热腾腾的饭菜。

我们回乡那天婆婆总会早早地站在村口的“石塔”(一块像乌龟一样形状的大青石,村里人都习惯称其为石塔)上,冒着寒冷的山风,等着迎我们回家。在每次回家的山路上,远远地,我就能看到老人的身影,站在高处。自从婆婆去世后,这样温暖的场景就再也没有了。

就在婆婆去世的第二年底公公也随她而去了,他走得比婆婆更安详,没有进过医院,是年三十下午跟家人们吃团年饭时突然去世的。村里人都说我家公婆都是有福有禄的人,到死都没给儿媳们添加半点麻烦。

    还记得1999年7月底我女儿出世,我还在月子里,我母亲来我家照顾我,婆婆也一定要来我家帮忙带孩子,这是我跟婆婆在一起相处最长的一段时间。婆婆是个粗线条的人,没有我母亲那么讲究。

我的母亲一向爱干净,婆婆洗的孩子拉粑粑的尿片,上面有些粑粑痕迹没有洗干净,我母亲就跟婆婆说孩子的尿布一定要洗干净,不然孩子再用不卫生,婆婆也不气恼,就又默声不响地拿去重新洗一遍。

这一次婆婆在我家住了两个多月,跟我母亲相处也很融洽。她总是言语不多,白天每次哄孩子睡着以后,她就坐在门口看报纸。晚上就跟我母亲一起看电视,婆婆是读过书的人,什么都看得懂。

我母亲没读过书,电视剧里有些地方看不懂,婆婆就一边看一边跟我母亲讲解电视剧的人物及情节。到现在每次我回娘家时,母亲还总是跟我念叨我婆婆是个好人,几好相处。

那一次,婆婆在我家住了将近两个月,跟我们在一起过了一个中秋节和国庆节。中秋节我们买了好多月饼,大的小的,圆的方的,还有多边形的,上面印着各种图案,看得婆婆眼花缭乱。叫她吃都舍不得,像个孩子样,拿在手里把玩着,说这么精致的月饼吃了怪可惜的。

后来她把那些月饼留着,带回了老家,说要给公公尝尝新奇,让他也开开眼界。听说后来的每个中秋节里,老家餐桌上摆的月饼也不再只有圆的了。

国庆节时,武汉市放烟花,我们带着婆婆去江滩广场看烟花,街上人山人海的,不能坐车,只能步行,一路上老公抱着孩子,累了我想接过来换把手,婆婆总是不让,说我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就只好她跟老公换着抱孩子,我婆婆就是这么一个体贴、善良的人。

    常言说儿多母苦,婆婆生养了六个儿子,可以想见她的生活有多么辛苦。听婆婆说,在大集体的年代,她每天要出工挣工分,收工后要回家做饭,晚上要为家人缝补衣衫,几乎没有空闲。

婆婆为了儿子们一年能有一两双新鞋,一两件新衣穿,不知熬了多少个夜晚。那时候六个儿子都在读书,家里只有公公婆婆两个人挣工分,家里年年超支,青黄不接时家里常断粮。

婆婆就从自留地里弄来一些还未完全成熟的麦子,用竹连掌打出麦粒,和水磨出麦浆来,煎几张饼,煮一大锅糊糊,也能让全家人饱餐几顿。

地里的土豆禾,芋头禾,红薯叶,都被婆婆当过食材切碎后,落锅放点盐煮熟,就让全家度过几天饥荒的日子。现在想想,在那贫困的年代,婆婆是要如何的坚强、坚韧和能干,才能把六个儿子抚养成人哦。

    等到八十年代,祖国实行改革开放,打破了大锅饭,山村把土地山林承包到户,农村的日子才渐渐好起来。儿子们也一个个渐渐长大,相继成家立业,然后又一个个离开山村,走向城镇和外地,这个时候婆婆才逐渐清闲下来,跟公公两人留守山村。

婆婆的去世实在是太突然了,都没留给我在她病榻前侍汤奉药的时间。她在世时,我跟老公都忙于经营自己的小家,平时也跟老人疏于联系,总以为老人身体硬朗,还能够活很多年呢。谁料天不遂人愿,最终给我们留下了“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悲哀。如今只愿公公婆婆在天堂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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