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生死风雪夜

“迎着春风迎着阳光,跋山涉水到边疆”,转眼间,杜家姐弟俩来到兵团已经大半年过去了,在这半年中,所有的农垦战士们都是过着两点一线的工作,娃娃兵团战士们每天做的工作就是开荒,造田,挖渠,打井,给土地压碱排碱,播种,收获。

西北的戈壁滩一片荒凉,自然环境非常恶劣,风沙大,夏天酷晒似火,冬日酷冷难耐,尤其是一年四季不停歇风一直在肆虐中,每一个农垦战士刚开始脸疼发皴,脱皮几层下来,不见了白皙,只有晒的黝黑的皮肤和两颊上的“红二团”。除了恶劣的自然环境,生活卫生环境也着实艰苦。每天早晨8点出工,中午在工地休息吃饭,晚上8点过才能到回到宿营地,每日工作12个小时,一群瘦弱的农垦战士们爆发出了惊人的毅力,很多人每日能挖十到二十立方土,有些人挑着沉重的担子,奔跑几十公里,建设兵团的每个人,你追我赶,干劲十足。大家每天收工回到营地,没有娱乐休闲,没有书籍,没有收音机,没有任何娱乐的设施,这个时候大家只能围坐在一起念念家信,唱唱歌,打发时间。还好杜家姐弟同在一个排,二人相互鼓励,支持,咬牙一路坚持。

这天中午,大家干完活在地头上坐着吃饭休息。

 “姐,我身上有跳蚤,好痒,好难受。”杜思全向姐姐求助。

“你们屋里也有跳蚤了?我们屋里也有,你今天回去后过来找我,我们班长那有个药,你拿去洗个头,然后把衣服泡在里面放一下,洗干净就没有了。”杜思珍说道。

“嗯,这个痒实在是太难受了。”杜思全一边吃一边难受的扭了扭身子。

杜思珍看着自己手里的午饭,又看了看低头狼吞虎咽的弟弟,把自己铁锹里盛的炒洋白菜给弟弟的铁锹里分了一半。

“你总说吃不饱,我饭量小,你多吃点,”杜思珍说道。“姐,我够吃,我不饿。”弟弟推辞到,

“别说了,快吃,我问你个事,我听排长说连队要选几个人加入医疗队,帮助李医生他们去采药,保护他们的安全,你枪法那么好,报名了吗?”

“嗯,报名了,连长说组织上做完决定后通知大家。”

“那就好,至少你能吃饱了,”杜思珍看着弟弟说道。

“姐,你是担心我吃不饱,还是担心李医生他们遇上危险啊?”杜思全揶揄姐姐。

“别瞎说。”杜思珍脸红了。

李医生是连队医生,据说以前是省城大医院的医生,年纪比杜家姐弟大,听说以前有个妻子,后来生孩子难产去世了。李医生响应国家号召来到建设兵团,有一次杜思珍脚冻伤了,不能行走,在卫生队治疗的时候结识了李医生,闲时杜思珍会帮李医生打打下手,李医生也会教授杜思珍一些简单的医学知识。

杜思全很幸运,被选拔到了医疗队,除了他还有另外一名枪法好的同志,小江。

这天,医疗队出去执行任务,他们一行5人要去位于大雪山的主峰莲花峰去采药、打猎。

大雪山的山脚下,是连队临时搭建的宿营地,这里不同于山外戈壁滩,风景很美,大雪山上融化的雪水顺流而下,形成了河流蜿蜒而下,山脚下鲜花朵朵,翠绿的草地,天空湛蓝,阳光洒在水面上,犹如仙境一般令人沉醉。

莲花峰海拔近7000米,医疗队兵分两路,其中两人在营地附件的山坡采集黄连和党参,另外杜思全及李医生小江三人上山采集其他药材,如果有幸能猎到青羊就更好了。

莲花峰山势陡峭,很难攀爬,杜思全一行三人手脚并用整整用了5个小时才爬到临近顶峰的山梁上。

“小江,你去对面的山梁去采集雪莲,我和小杜在这边采药,抓羊,下午4点半的时候我们在这里集合,一起下山,明白吗?”

“是,李医生”小江收到命令转身向对面的山梁爬去。

山梁上放眼望去,白雪皑皑,太阳光照着这一片冰雪世界,炫目刺眼。“别去看雪,会刺伤眼睛的,”李医生叮嘱杜思全。

“知道了,李医生”。杜思全发现不远处有雪莲,连忙拿着洋镐走了过去。

这时,远处有两只青羊颤颤巍巍的沿着上梁向上爬,

杜思全两眼放光,偷偷的凑上去准备把羊轰过来,李医生举起枪,瞄准青羊,突然,天空中飞出一只大鹰,朝青羊处扑去,青羊惊慌之间慌忙退下山梁,那只大鹰在空中盘旋了几圈后飞走。

“看来,是这只鹰救了青羊一命。”李医生无奈的摇摇头,朝杜思全笑了笑。

两人看到捕羊无望,只好各自采集药材,5个多小时过去了,两人的背包里采集来了满满一袋。

“这快5点了,小江怎么还没有回来呢?”杜思全询问李医生。

“要不你在这等我,我年轻,我到对面去找找小江”杜思全说完转身朝对面山梁跑去。

可是到了后发现完全不见小江踪影,任凭杜思全喊破喉咙,也听不到任何回应,杜思全担心小江已经回去和李医生会和,不敢耽误,又匆匆返回李医生处,由于走的太急,缺氧,导致杜思全回来后头晕目眩,呼吸困难,脚步不稳。

李医生看到一个人回来的杜思全说,“先不找小江了,天马上黑了,看来我们今天下不去了,来,我扶你向下走,我们得找个地方落脚。让你好好休息一下。”

说完拿起杜思全手里的枪抗到自己肩上,把他身上的挎包也背过来,扶着杜思全慢慢朝下走去。

太阳落下山头,天,黑下来了,山上开始刮起冰冷刺骨的风,两人找到一个平缓的小山坡,选择了一处背风的角落,砍了很多松柏枝,堆在一起,松柏枝有油脂,点燃后,火越烧越旺。两人靠在一起,这才可以休息一下,吃了包里的干粮,才有了些力气,身上稍稍也能暖和一些。

雪山上的夜晚很难度过,日夜温差会有30多度,半夜还常会有狼,熊等野兽出没。快到半夜11点多,空中飘起了雨点,雨开始不大,可以用大些的松柏树枝遮挡,可是随着雨越下越大,两人都被雨水浇透了,还好火没有被雨浇灭,两人的干粮已经吃光,夜晚温暖越来越低,雨已经变成了冰凌子,落到身上刺骨的冰冷。两人只能一边不停烤着身上的衣服,一边又被迅速淋湿,反反复复。到半夜时,山上已经飘起了漫天的大雪,身体已经被冻僵了,两人此刻又饿又冷,意识也有些模糊,眼看就要活活冻死在这山上,“小杜,我们要活动起来,不能这样一直坐着,来,我们围着火慢慢跑跑。”李医生用尽全力拉起杜思全,两个人白天体力已经透支,此刻一点多余的气力都没有,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迈着沉重的步伐跑动起来。一圈两圈三圈,已经忘记了蹒跚了多少圈,到后面全靠潜意识挪着,直到天蒙蒙发亮。

人在绝境中爆发的力量是惊人的,此刻的山上一片白色茫茫,下山的路完全看不清,只能凭着昨天上山的记忆一步步的向下挪动,二人连滚带爬,有坡的地方就直接滑下来,沿途的松柏刮破了衣服,刮伤了皮肤,但是却一直没有松开手里的枪,身上背药材的挎包也没有丢弃。跌跌撞撞中,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行程,终于爬到莲花山山脚下,此刻二人也变成了两个雪人,浑身已经冻僵,意识也模糊不清,只靠本能继续往前挪。

“李医生,小杜……”这时突然听到前方有人高呼他们的名字,两人知道自己终于得救了,心下一松,腿一软便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赶来救援的的是医疗队其他几位同志,他们将二人抬到营房,把二人泡进装满热水的大桶里,然后又喂了些热汤,就这样,李医生和杜思全整整在床上躺了2天2夜后醒了过来。

醒来后才得知,原来小江那天在山梁上遇到了狼群,慌乱之下跑下山,才突然想到李医生他们会在山上等候他,情急之下,忙寻找到医疗队其他同志上山来搜救,可惜当天晚上雨雪交加,无法上山,只能候在山脚下,没想到吉人自有天相,李医生和杜思全竟然自己安全返回了营地。

经过此事后,杜思全因祸得福,随李医生调回了团部卫生队,正式成为一名卫生员跟随李医生,脱离了最艰苦的生产建设第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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