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一次剥花生壳

又到栀子花开的季节,我是十分喜爱栀子花的,就像汪曾祺先生一样。栀子花就是因为太香了,所以以前的文人认为栀子花品格不高。呵呵,栀子花还不乐意理你们呢:“去你妈的,我就是要这样香,香得痛痛快快,你们他妈的管得着吗?”汪曾祺先生替栀子花如是说。

到南大浑浑噩噩一年,暂时不知道学到了什么,每思及此,我总会出虚汗,生怕自己不够优秀丢了南大的脸,但在放松休闲的时候又会想着平时自己已经够努力了,该休息了,有些人天赋异禀,不是我这样的庸才可望其项背的,我只需努力就好。然而又到今年夏天,我回忆过去一年所做的事情,不禁又汗颜,我什么都没学到。人类,就是这样摇摆不定,就是在这样的纠结中渡过,情绪的天平左倾右斜,就是不能真正平衡。

废话那么多,是该说说关于剥花生壳的故事了。

花生是男朋友的奶奶种的,我和他母亲一起剥了一下午。男朋友的奶奶前不久因为一次意外去世,我到男朋友家帮帮忙,虽然可能能做的很少,但希望可以给男朋友一些安慰。当我剥完最后一颗花生的时候,不像以前那样干完活以后的如释重负,而是感到有些茫然无措。

就像本来拥有的一切忽然消失了一样。每当我抱怨怎么会有那么多作业要做的时候,我总想着高中赶快过去,可当真正没有作业的时候,我却怅然若失,站在最后一科英语考完的教室门口,看着空荡荡的教室,就像看着忽然被抽走的青春,我一下进入了真空的世界。还有一个在考完试后我迟迟不肯走的原因,大概是因为正好下了场大雨,我没伞。

男朋友的奶奶去世前一天,我还在吃她包的粽子。

这最后的几袋花生,大概是奶奶留给我们最后的礼物。

剥花生不是为了吃,准确的说不是为了马上扔进嘴里,这样的工作是很繁琐的。脖子弯着,头抵着,背曲着,以这样的姿势坐在小板凳上一下午,真真是难受极了,可想以前奶奶剥花生壳的时候一定也不轻松。在剥前几颗的时候我还信心满满,就这么点花生,要不了多久。虽然男朋友的母亲说让我别干这活儿,但我还是决定坚持干这活儿,因为男朋友的妈妈一个人做未免太辛苦了些。

剥花生最大的乐趣不在于把花生壳去掉度出里面的花生粒,而猜测一个看似饱满的花生壳里的花生是否饱满也是一项不怎么有趣的游戏,因为你就是不知道花生壳里的花生粒到底是肥是瘦;然而,最刺激的是在于剥开花生壳的时候,会不会看见一条肥肥胖胖的小虫在里面跳舞!这对我来说真是莫大的刺激,因为我对这样的小虫的恐惧已经超出了本人的想象,我在尖叫了一两次后,总算是学会了闭嘴,但依旧会被吓得把整个花生向前扔,时不时还会砸到在院子里拉长身体的老猫,可谓是:猫在伸懒腰,祸从天上来。起初我对挑选看似能出现饱满花生粒的兴趣盎然,但是在第一次被一条肥虫给吓着以后,我就开启了警惕震动加响铃模式,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一直在担心会不会一打开花生壳,就会有一条肥虫跳舞。就这么提心吊胆三个小时,这真是让我筋疲力竭。若不是精神高度集中,我恐怕会被剥花生壳所带来的手指疼痛而逼得打退堂鼓,只剥一两颗就会休息。由于对跳舞肥虫的恐惧,竟也冲淡了脖子、背和腰的疼痛,直到我坐在电脑前我才发现自己腰酸背痛和脖子胀痛。

我坐在小板凳上三个小时,这期间苍蝇不断来骚扰,我的头发上也掉下来一只蜘蛛,还有蚂蚁和小飞蚊,总之,只要我坐在那,就会有大自然的好奇宝宝来窥探我这个巨型怪物在干什么。更让人崩溃的是,我裤管上不知什么时候爬上来一只跳舞肥虫,好在及时被男朋友的母亲发现替我拿下,不然还不知道它会爬到什么地方给我一场震颤的全身体验。虽然在男朋友母亲面前我镇定自若,但是内心的草泥马早就翻腾起遮天蔽日的灰尘。

除了中途吃西瓜休息了五分钟,剩下的时间我竟然聚精会神地,丝毫不夸张,就是聚精会神地剥完了花生壳。

在我准备休息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脑海里有个声音告诉:快写!快写!赶快写!然后我如有神助般地坐到电脑前,在极度疲惫的驱使下,记录了这次剥花生的经历。

在栀子花盛开的季节,我打开了奶奶留下的全部礼物,一点也没有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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