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入尘烟》到底多苦,我真的不敢多想!

《隐入尘烟》是今年截至目前评分最高的国产片。并获得72届柏林金熊奖提名,国际上,它也获得认可。

从上映时票房寥寥到被人发现票房逆袭,目前票房破7000万,预测能拿1亿元,好电影终于被市场看见。

可是在这部讲述西北农村爱情故事电影里,我看到了更多的是现实里绝望的苦,还有一丝丝诗意的浪漫。这比“二舅”更苦,比《人生大事》更需要被人看见。

01.

马有铁、贵英原生家庭到底如何?

村里的马老四大名马有铁,上面有三个哥哥,分别是马有金、马有银、马有铜,到他这里就是马有铁,金银铜铁,寄予的是一个农村的父辈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在农村,为什么要生儿子,为什么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因为他们面对的是土地,在那个只有种地为生的年代,多生一个儿子,儿子在农村就是劳动力,劳动力多了就能改变生活,所以他们开始希望有金,希望有钱。

可是世事难料,马有金、马有银跟着父母一样早早的离开了人世,大概是自然灾害、贫困导致的,没有粮食吃、没有钱看病。但是在他们的基础上,马有铜、马有铁活了下来。

而贵英家这边,以前传统的“重男轻女”导致了她生下来就被嫌弃,她父母过早去世,和哥嫂一起生活,寄人篱下,住的是漏雨的棚子,动不动就被打骂。

她给一个疯子送吃的,就被狠狠的打了一顿,半个月下不来床,她走路不方便,尿失禁,未老先衰,实际上本不应该如此,因为她是女孩儿,干不了重活,没有办法给家里贡献,她没有读太多书,可能过早的就失去了读书的机会。

她有病、尿失禁,可这不是没有办法治疗的,但为什么不去医院看,大概是她哥嫂没有钱、也不想花这个钱。

后来,她哥嫂甚至以200元包办了婚姻,把她嫁给了大龄光棍汉马有铁,在他们看来,哪怕不给钱倒贴着也要把这个累赘给推出去。

导演把这些农村不光彩的地方展露出来,他会让很多人感同身受,因为来自于乡村的我们或多或少的都见过或者听说过这样的事情。

02.

张永福的儿子真的孝顺吗?不一定。

他老头子已经病入膏肓了,需要钱住院。他都不肯卖掉自己的两台宝马车。他说,“卖掉了自己开什么啊?”

可是卖掉一台仍然有得开啊,他只是怕自己的资产减少了,以前两台宝马车现在只剩下一辆或者没有了,没有面子罢了。

越是贫困的地方,豪车身份象征就会凸显,而且它是社交货币。越是暴发户可能越会买,而且成了信用,哪怕他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他开着豪车办事也会让人放心。

张永福在电影中一直没有出现,他生病了,需要输血,而且是非常稀有的熊猫血,村长号召大家献血。

而这种血只有马有铁有。

一个岌岌无名的人就这样在全村被人知道了。

暴发户不能死,因为大家的地租、工钱和村里的水费他还没有还,所以必须去救。

于是老实的马有铁选择去献血,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村里人。

献血的地方不在医院,而是在暴发户家里外面有一台医疗车。这种操作明眼人一看就是有钱人搞得特权。

他们让马有铁献血,但是什么都不给。第一次吃饭的时候没提,暴发户家也不说。甚至回来还有村民都不相信,当献血回来马有铁去买种子和化肥的时候赊账,村民调侃,你都给暴发户献血了,救了人家命了,人家也不给你钱买种子、买化肥么?

第一次张永福的儿子载着马有铁和贵英去献血,贵英晕车,马有铁叫停车,但是张永福的儿子没有停下来。

等贵英失禁在车上,靠边休整的时候,暴发户儿子吐槽:

要尿尿早说嘛,怎么尿车上了。

于是第二次献血,车上铺满了塑料纸,大开着窗户,那可是大冬天啊,他们都冻成什么样了。

献血还检验一下有没有感染,确认过血是干净的才去抽,因为在他们看来这么穷的人肯定卖过血或者是脏的。

有些人啊,一边吸着你的血,一边嫌弃你脏!那种为富不仁的感觉溢出言表。

前两次的献血,从冬天到春天,可以理解为是为了救张有福。但是之后的一次,马有铁没有吃饭就去献血,而且已经抽满了还没有停下来,这些血到底是用来救张永福的还是拿去卖的,不得而知,毕竟这是熊猫血、是稀有的。

马有铁穷,想给贵英买件大衣,这样既可以取暖又能遮住腿部,如果贵英失禁也不会那么尴尬。

他进去服装店,老板开口要400元,最后讲价到160元,马有铁期望的价格是150元,但是老板嫌贫爱富没有卖,却以80元卖给了打扮土豪的张永福的儿子。

张永福的儿子把衣服给了马有铁,马有铁说是借钱买的,后面在在偿还地租的时候,一并扣了去。

可以反观张永福儿子却拿着这80元的恩情,逼着马有铁献血,贵英说我们不献血了,张永福儿子对马有铁说“那件衣服穿的可好!”什么是为富不仁?大概就是如此。

我有时候在想,暴发户怎么就这么心安理得。当马有铁在给张永福儿子说,希望他能早早还村里人的地租和水费的时候,他还觉得马有铁傻,帮他们说好话干嘛?

后来想想也是,马有铁、贵英,经常被村里人说三到四,他们压根被村里人看不起,甚至不能坐在村头灌溉渠边跟大家聊聊天,因为他们不配。

暴发户靠什么发的财,他们靠的就是实实在在的老百姓,他们圈地发财也不缺钱,他们榨取别人,市场价1元的粮食他们按照0.8元抵地租,甚至欠着大批人的钱过自己开宝马、住豪宅、大吃大喝的生活。

暴发户对救命恩人心里没有什么感激,甚至压根没有给过一分钱,他们免费用着你的血,甚至觉得你还要感谢他们用你的血,献血给自己,是这等人的福分。

自视甚高,为富不仁,与敦厚、弱小的善良形成鲜明的对比。

03.

马有铁的家人对他好吗?

不好。在村里人看来,马老四只是马老三干活的工具人一样,只有出力的份,却从来没有想着好好对待。

有一次,马有铁帮马老三大儿子拉嫁妆和家具到城里的大房子,因为晚了一点就被马老三骂,怪他太慢,爬也爬都过来了。

看到这一段的时候,马老三作为哥哥,你没有给弟弟办婚礼,却给儿子办的那么好,难道不愧疚吗?没有,可能没有愧疚,一切都觉得如此心安理得。

还有一次,二儿子结婚了,作为叔叔婶婶的马有铁、贵英竟然没有叫去参加婚礼。

马老三说“是因为马有铁、贵英忙着盖房,怕打扰他们”,这是理由吗?大概是他们包括他们的儿子都看不起马有铁、贵英。

当马老三拿着婚礼打包剩饭剩菜去找马有铁、贵英的时候其实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图的是马有铁作为村里最穷的人能得到的国家扶贫房名额。一套房至少20多万,他们拿1万多就能得到,他们当然不是真想马有铁贵英住,而是给他们二儿子住,真是无利不起早。

后来,马有铁人不在了,家里的猪、鸡都被马老三的二儿子拉走了,马有铁的新房也被他拆了,因为国家补偿1.5万拆迁款,当然后面城里那套楼房也归了马老三二儿子。

人在的时候不曾帮过分毫,人走了什么便宜都捞着,真的榨干榨净,一点不剩。

04.

马有铁、贵英到底有多好?

马有铁、贵英那么苦,但是他们却跟上面的那些人不一样。

虽然他们俩是包办的婚姻,一个是被哥嫂当工具人,一个被哥嫂当出气筒,40多岁,没有结婚,弃儿一般。

但是却没有选择的走到一起,从此孤苦的人互相温暖。

他们善良、单纯甚至有些逆来顺受。

当很多人都欺负疯子的时候,他们却帮着疯子,给他送吃的。

他们低到尘埃,他们早已经认了穷苦的命,什么人有什么样的命数。他们把自己寄托在土地,因为他们相信,土地永远是公平的,只要你勤劳,你种下一袋麦子,就能收获十几袋甚至二十几袋麦子。于是他们辛苦的耕种,冬春耕种,夏秋收获,只要能吃到白面,生活就开心。

他们结婚的时候,没有自己的房子,因为哥嫂和侄子嫌弃被搬出来,他们居无定所,常常是住在别人闲置的破房子里,可是当地要拆迁,他们就被赶来赶去,连个窝都没。

于是他们自己盖房子,自己做砖,找人拉草,拉人家废弃的梁和门窗,一点一滴垒砖坯土。还建了猪圈、鸡窝和驴槽。

当房子盖好后,马有铁、贵英住躺到炕上,贵英说这辈子都没有想到有一天会睡到自己的炕上。

贵英是村里的一个闲人,她跛脚、不能干活、尿失禁,还不能生育,当别人还能在地里干活的时候,她却没有办法做到,甚至会让马有铁生气。但是她又是被村里女人羡慕的一个,她被马有铁精心的照顾着:给你吃好吃的,家里鸡下的第一颗蛋是给你吃的,给你印莜麦的麦芒的花,给你自己挣来的风衣,我忙着磨面你去看电视,我给你跳到水渠洗背,我给你一起上一次城,美美地浪浪的许诺。

贵英是不幸的,但是她遇到了马有铁,她陪着他说话,跟着他耕地,雨天去护砖,给他做饭、等着他回家,那种相濡以沫的陪伴胜过了困难。

如果贵英和马有铁一直这样在一起,可能还会有大电视看,然后相爱的过一生,可是活着太不容易了,她却因为给他送饭掉进河里走了。

在一起没多久,贵英走了,从此,结婚照少了一个人,成了遗照。没有心爱的人,孤苦的人再也没有活下去的动力。马有铁放了驴,还了别人的种子肥料钱、给了说过的土豆以及借的那10个鸡蛋,然后吃了一个以前不舍得的鸡蛋,喝药跟着走了,隐入尘烟。

05.

马有铁、贵英真能隐入尘烟吗?

马有铁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一颗尘埃,他努力的活着,当他遇到贵英,才不是孤单的一个人,贵英也是。

他们结婚后去给父母烧纸,是告诉他们自己结婚了。后面给父母和兄弟烧纸,是给归入尘土的人们祭拜,亲人从未忘却,便不会消失。

对镰刀,麦子能说个啥?

对啄它的麻雀,麦子能说个啥?

对磨,麦子它能说个啥?

被当成种子,麦子它又能说个啥?

马有铁和贵英,包括很多父辈一样,西北农民的命运就是像野草、庄稼一样任人宰割。

马有铁、贵英陪伴了四季,后来双双离开,也将跟父辈一样归入尘烟。可让人遗憾的不仅是贵英的死,还有电影结局常见的一行字幕:

2011年冬,老四马有铁在政府和热心村民的帮助下,乔迁新居,过上了新生活。

这里的新生活,在后来马老三二儿子拉走马有铁家里的猪、鸡,拆了房子时,在张永福儿子过来找马有铁献血时,也有体现。

人们不允许他死,他活着时没有太多人关心,死了以后也还无法跟尘世诀别,因为有人还要靠着他享受“福利”。

身不由已,这就是绝望的苦,而只是马有铁和贵英面对苦难的态度,让它充满了诗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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