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痴（四十二）

老李看妹妹丝毫没有困意，大有要和他打持久战的意思。所以老李干脆靠在了沙发上，缓缓地给妹妹讲起了他从父亲那里听来的故事。

“妈妈的亲生父亲说起来还算是外公的一位旧相识。”老李又点起了一支烟，但是他没有要吸得意思，只是任由烟雾从暗红色的烟头位置飘然升起。

“那么说，外公和妈妈的生父认识？”老李的妹妹疑惑地问到。

“嗯，这也是后来外公家的一部棋谱丢失。有关部门抓住了偷棋谱的贼，顺藤摸瓜才牵连出了妈妈的生父。那时外公才知道偷棋谱的幕后主使是妈妈的生父，妈妈的生父跟外公讲述了埋藏在他心底的巨大隐痛。世上的事，就偏偏有那么巧合的。”最后这句话，老李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老李的妹妹沉默着，她低着头，觉得哥哥说的事情，很令人不可思议。

“那你告诉我，他为什么要抛弃妈妈？”老李的妹妹语气僵硬地问。

“妈妈是他生父的二房生的，大房太太一直没有生养。所以妈妈的生父又娶了二房，在那个时代，这种事情是很多的。”老李弹了一下已经很长的烟灰。

“愚昧！不知羞耻！”老李的妹妹小声的咒骂。

老李假装没听到，继续讲着故事。

“二房之前生了一个男孩，可是孩子只活了四个月。其实，大家都知道，孩子的不幸全是大房所为。但是苦于没有直接证据，妈妈的生父也拿大房没有任何办法。

“后来，妈妈出生了。妈妈出生的第二天，她的母亲拖着还十分虚弱的身体，从床上爬下来，连趴带跪的匍匐在自己丈夫跟前。哀求他救救自己的女儿。

妈妈的生父本来就厌恶透了大房，他抱起眼前那个虚弱的女人，答应她要救女儿。唯一能让女儿活命的办法，就是把女儿送出这个家。

妈妈的母亲开始是百般的不愿意，可是她知道，如果不这样做，这个孩子早晚还要遭遇不测。所以，她只能忍着内心巨大的悲痛答应了丈夫把孩子送到表姐家的提议。因为丈夫答应她，等她出了月子，就带她去看孩子。表姐家虽然住得远，可是如果愿意，依然是可以经常见到孩子的。

为了不让大房知道，妈妈的父亲找了两个家仆趁天黑出发。把刚刚出生两天的妈妈送到了自己的表姐家。好在妈妈生父的表姐一家人生性善良，她们用妈妈生父给的钱给妈妈找了个奶妈，在他们无微不至的照顾下，妈妈才算是没被饿死。”

“你刚才说棋谱是怎么回事？”老李的妹妹突然问老李。

“妈妈生父家里是象棋世家，他们家有一套古谱汇编叫做《拙心古谱》。”老李淡淡地说。

然而，老李说这句话时的语气虽然显得无关轻重，但是却对妹妹产生了巨大的震动。

“《拙心古谱》？！”老李的妹妹眼睛瞪得溜圆，她惊讶地看着老李，已经说不出话来。

“对《拙心古谱》。”老李依然很淡然地说。

“你是说，爸爸那套《拙心古谱》原来是妈妈生父的？”老李的妹妹依然不敢相信哥哥说的话，“那这套棋谱怎么会到了咱们家？”

“是的，所以，刚才我说，这世上，就偏偏有这么巧的事。”老李把已经快要燃尽的烟头熄灭在烟灰缸里，“去睡觉吧，我在这里多住几天，有的是时间把这件事跟你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