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光在风里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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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南的六月,不是想像中那么热,至少今年六月初的这两三天,傍晚的风却还有些凉爽。走在经一路上,微风迎面吹来,恍惚间好像走在青岛的威海路上,也是人流如潮,热闹非凡。这时节,绒花一样的杨絮早落了,蓝紫色的梧桐花也谢了,行道树茂密的叶子遮出大片大片的树荫。济南的夏天,是最需要这样的阴凉了。这时已是“春尽絮花留不得,随风好去落谁家“的晚春。都说济南没有春天,而现在,天气不骄不躁,是春天的气魄。中午虽有一些热,早晚间的徐徐清风融着白天的温度,暖暖的,正是神清气爽的时候。还是宋代曾巩的一句诗为妙:“最喜晚凉风月好,紫荷香里听泉声“。

今晚信步从经一路往经四路方向走去,经过经二路口沧桑的百年老建筑德华银行,再前行十分钟左右,拐过东图大厦,热闹的万达广场就在不远处了。步行街道上的霓虹灯闪烁着,映照着行色匆匆的路人甲路人乙。有点像二十八年前的样子了。回忆始终不渝,还是那么顽固地定格在以前。只要在一座城市生活过,终究在心里会留下感情。不是因为一个人爱上一座城,而只因为这座城曾留下过我的欢乐我的脚印。时光如白驹过隙,三十年如梦一样,那么短暂,短暂的如同外出旅行了一趟,风尘仆仆地回归。那时,夜晚里解放阁的灯影还记得,也是像今晚的烟火璀璨明亮,一直穿透到现在。“轻飘飘的旧时光,就这么流走,转头回去看看时,已匆匆数年“。岂止数年,数十年又算多久。

散步的时候,遇到一位街头歌手。一个支架,一个话筒,一个音箱,一把吉他,一个嗓音差强人意的歌手,教霓虹灯斜刺里映衬着,犹其显得苍凉孤独。孤独者站在东图大厦前的角落里,自弹自唱着 “当你老了,头发白了,睡意昏沉......“ 。过往的行人没有人伫足,人们都行色匆匆。我站在不远处,也像一个孤独者一样,和他两两相对。只是,行人不曾留意歌者,歌者不曾留意我,我不曾留意过往的行人。是不是在熙熙攘攘的世界里,每个人都是孤独的个体,惟有某种契约或者说是冥冥中相通的契合,才能使我们联络?

想起两个月前的周末回青岛,在李村乐客城,也是像今夜这般夜色蒙蒙,广场角落隐隐约约飘过“海阔天空“的旋律。我也是停下脚步,听那位歌手伴着吉他孤芳自赏一样执着的歌声。听完掏出十块钱放进黑色音箱前面的小筐里,那里面,零零散散地有些一块两块的纸币。放下零钱,向那位自弹自唱的流浪歌手伸出大拇指,不用说话也无需赞叹,他还年轻,需要的只是一个眼神。离开时,却又想起那支“流浪歌手的情人“,年轻时,也是经常哼唱。而今晚,在济南的夜里,又遇到这般相似的情境,旧时光,在风里流淌。

有时也很感慨游子在外的某种情绪。在一个地方呆久了,当地的风物人情、建筑习俗会沉淀在心里。如果是浮光掠影、浮尘飘零般,沉淀的浅了,异乡的风吹过,就像掠去浮尘,消失不见。如果积累的厚了,也就成了乡土,会长出细芽,任暖和的气息和雨灌溉,根扎到血液里,叶长到无尽的思念里,成为另一种乡愁。

还是在这样六月的黄昏,还是在这个城市,当年上学时走在解放路上,总向往那个小小的音像店。一盘磁带十块钱,买王杰、齐秦、童安格,买伊能静、红唇族、千百惠,买西北风、亚洲雄风,整晚着迷地听理查徳的钢琴曲。记得有一个雨后的傍晚,经过那个音像店,让店里播放的一支歌打动,就呆呆地站在店外的屋檐下,听着挂在墙壁上的那两只小黑喇叭流水般送出的美妙旋律,一时忘记了黄昏,忘记了时间,整个世界,都让一支普通的歌占满。那年是1988或1989年,离现在已是二十六七年的时间。那支歌的名字是“惦记着一些“,现在多年以后,偶尔还会想起还会哼唱。

旧时光在风里飘来飘去,弯弯曲曲地流淌,不发出一点声息。也许,真是还在惦记着一些,惦记着那些从前。如今,还是在这儿,“故地重游,只道是、从前旧景依旧。却留恋、往昔峥嵘岁月,已是物非人非情已非。“(济南夜里、回青动车上,以手机"乐记事"记录 2015.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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