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门前桃花开

许多年前,父亲在老屋对面的山坡地上,栽植着十多棵桃树。

这块不大的山坡地,离老屋有近一里多地。由经得小路,还要走过一人家的稻田埂。那田埂弯弯细细,长着参差杂乱的茅草。与别人家的田地挨邻着,地块贫瘠,易生杂草,尤其是一种矮竹,盘根错节,每年都会一齐向不大的地块蔓延拥挤。

记得原先是块菜园。种有茄子辣椒,蕃茄甘蔗。还有一棵板栗树,不大的我还爬到上面玩耍过。妈妈经常在夕阳下,挑着粪肥去施弄。因为那时地少,贫瘠也得种。后来不知道那一天,那块地彻底就荒芜了。

正好栽植树木。按理说,父亲在这块荒地种桃树,是个不错的举措。第二年春天,那一米来高的树苗,都开花了,粉红点点,也结了果。只是疏于打理,逐渐长粗壮的枝干生虫子。结出来的桃多半也有虫眼。大概说是叫“五月白”,倒是很甜,脆。

而且植得太密,有一年冬天,我来到这块桃树前。带着锄铲,选挖了两棵,想把它移栽到老屋的门前。我似乎懂得一些移栽的技巧,绕树一定范围呈圆形开挖,沾土带根,用一平筐吊装担回老屋。

就在老屋门前场地一角,挨着小河,有一块扁长三角形的土地。挖窝,放平稳,填土和些农家肥,夯实,浇水。忙得裤角沾泥满头大汗。

翌年,一样地成活了。大概是三二年后,由初移时一米高,长成二三米,枝枝丫丫叶叶,也茂盛繁密起来。来年三月,便一样地开出了鲜红的娇嫩的桃花。田间水气氤氲,天气逐渐暖和,小草儿青青生长,蜂蝶飞舞,鸡鸣鸟叫。在乡间的景象气息下,桃花灼灼,显得尤为华美、艳丽。

雨后,桃树下,总落下片片桃花。像极了红润的脸庞,着上的嫣脂。既有春的露水晶莹,也有似姑娘般的清香韵神。渐渐的,一个晚上,又一个晚上后,花落叶生。就像雏鸡儿新生的羽毛。春在哪里?春就在这般新绿的枝头。后来,自然也是结了桃子的。记得有一年,花开得特别多,像九月的夜空,繁星满天,只是当次结的果少。有一个,二个,七个,八个…我数着藏躲在绿叶身后的青桃,那姿势,甚是怀念。

之前,斜对过乡邻家的门前,也有一棵桃树。只是他家的这棵桃树,已是成年老树了,很大的一棵。上小学时还小,每次只要能经过他家门前,总要稍些驻足,看望着挂满小圆球的那棵桃树。主人家生怕我们小孩子乱采摘,总是用眼盯住我们,等我们走远了,才算安心。

小时候吃的水果不多,基本上都源自农家自有的果木,桃,梨,樱桃。而苹果,桔子很少有机会吃到,这些得花钱买,或是爷爷从外面亲朋捎带给的。所以,吃桃也是十分爽快的,那香甜脆,得一小口一小口地慢慢享用咂品。

二爷家后院也有一棵桃树,夹植在竹林杂木中。虽然,二爷家条件好,记事时就知道他家是在县城。可这棵桃树没有自己家的桃树好。大概是品种不同,后来听说是“毛桃”。毛桃果个小,周身长着“白毛”。得用指甲刮蹭,然后用水冲洗净才可以吃。就像那时候洗澡,三五天洗一次,用指头稍一搓吧,汗泥就像刮蹭毛桃身上的绒毛。这桃也不怎么甜,肉也没有“五月白”桃多。

谁知道二爷家,这桃树并不是因为吃桃子才栽种的呢。因为这棵毛桃树,还想起了二爷家的保姆。那时我已经在上高中了,胆子也不比以前那么害羞了,所以周末常常到二爷家来玩。二爷家请了保姆,主要就是做饭。二爷已经老了,精神还可以。我曾经写过一篇文章“二爷是红军”,专门来纪念二爷,和那期间的往事。

保姆后来一来二去,和一个与二爷有沾点亲戚的小伙子谈起了恋爱。小伙子家里很穷,那时睡的床都没有,屋子里黑窟窿咚,能见到的是从顶瓦缝隙透射进来的光亮。可姑娘喜欢上了人家。这样的故事,恐怕到现在都还有。就是裸婚无钱无房无权势,甚至没有工作。或许,这就是叫做爱情吧。

可能,这缘分得是来自二爷后院那棵毛桃树,牵的线,搭的桥吧。

想起来,那棵移栽的桃树,在大家都还居住着老屋的年代,那青涩又懵懂的青春往事,总如春风般,柔和温暖。

你可能感兴趣的:(老屋门前桃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