铝匠

      村子里河南的那个铝匠又来了。就是给各家各户加工铝制厨具的手艺人。为此我也征求过他的意见。我问他你这算是什么手艺的人呢?他说传统的手艺人有木匠铁匠壶匠。我搞铝艺加工就叫“铝匠”吧!这种说辞还真是再恰当不过了。

铝匠

        猎人遵从“狼有狼道 蛇有蛇踪”的打猎技艺。铝匠也有他独到的手艺所在。村里人随便用编织袋塑料袋等拿出易拉罐等成性或不成形的废铝 。在铝匠的一番看上去手到渠成地操作就是一件精致的铝制厨具。铝匠是个河南商丘人士。或许缘于多少年五湖四海十几个省份得游商。让他形成了活泼开朗的性格。前额有点秃,常年铸造火烤的缘由满面黝黑里透着红扑扑的脸庞。操一口浓重的河南腔调。跟他谈话久了口音里也不缺少诙谐。他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里三百多天在外。最北到过黑河西到新疆陕西南至湖北湖南一带。我跟他开玩笑得说你生活里不仅有远方和诗还有大把的钞票能赚。他接过我的话茬说还的确是。我说一天两千元三百天就是六十多万即能欣赏塞北的雪还能看千里沙漠听驼铃声声。他接过我的话茬意思话这么说账这么计算也对。他意思赚钱是肯定的但没那么多。讨饭人的眼中没有风花雪月。现实或许都是很骨感。联系到谋生各有各的不易。他的感触在我们这一代青州北的人最不仁义。有一回在一个村子里一个厂附近一个人穿得人马狗样。说气话来掷地有声一般,先是跟他嗨看一番然后指着那个工厂说那就是他家的。厂里有百十号工人,早饭中午饭免费。而且也用着两口大锅其中一个快坏了。由此出于对外乡人的支持价格也不讲了。该多少就多少了顺便买了一口锅。本来是出来闲逛的还故做不经意得摸摸口袋没带钱。先把锅带回去再送钱来。还打包票似的说自己是绝不会骗人的原因他根本就不差钱。铝匠也就没防让他拿走了。正好天要下雨,他畏缩进车里等了好久也没见到送钱的来。于是信步走进那个工厂问了问门卫。门卫说他们老板那天压根儿就没来。又那来买锅这回事。几个时辰的等待原来是白等。锅没了钱也没有送来的。恰如此类事情在东北也发生过样品锅被偷。在一些民风不佳的地方工具等被顺手带走都是常有的事。现在听起来就是笑话。但经历的其实都是无奈和无力地抗争。

        我跟他一边聊天一边仔细得观察着他庖丁解牛似的操作。工具就是那么几件,长把火钳 煎中药似的坩埚 深炉膛的燃煤炉子 风箱 电瓶,模具若干。先把乡亲们拿来的废铝放进坩埚,炉膛里的火苗在风箱的催吹下白里透红。断断续续地废铝被扔进坩埚,瞬间里就如西天取经路上悟空手指下的妖魔神不见烟得化作了一团团白汁子。熔化废铝的间隙里铝匠把外槽里细的模具精心得修复一番。模具都是由两件组成一阴一阳,阴阳之间一毫米左右的间距。模具表面光滑细腻。两件模具之间除去“灌浆”之处都是无缝吻合。小锅“灌浆”处留在锅把,大锅“灌浆”则从锅的最低端。在灌浆之前铝匠会把模具的阴阳面磨刷一层涂料,涂料黑不溜秋的,大概更益于铝浆成行均匀分布。待铝浆熔化到一定火候铝匠就用长把火钳牢牢得咬紧坩埚。左脚用力得将两件斜放着的模具踩紧极尽吻合,右手里坩埚中的铝浆徐徐流进模具。最后把一根丝柱放进“灌浆”之处。用来稍许片刻再将模具放平分开,将上面的模具揭开一讲铮明瓦亮的铝锅就尽现眼前。铝匠再用吸足水的抹布稍稍蹭蹭刚铸就得锅底,大概热胀冷缩的缘故锅就跟模具分离开来。至此毛胚就基本打造完成。然后再用铁搓把锅的边边角角精细打磨一番。最后在丝柱上穿好木把丝扣带紧 。一件还算精致的厨品用具就基本完工了。整个流程观赏下来令人产生一种点石成金化腐朽为神奇的巧妙所在。即有庖丁解牛似的一气呵成更有功不唐捐玉汝于成的历练。

厨具样品和模具
铸造工具

    由此我也联想到了欧阳修笔下的卖油翁。那种唯手熟尔的坦荡和豁达也不是人所皆能有之的。铝匠是凭手艺走四方,这种漂泊的生活是苦涩的,但乐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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