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终点站究竟是怎样一番景象?
对于59岁的怪老头欧维(Ove)来说,这一问题的答案再明显不过了——
老无所依。
诚然,结发之妻的病故几近带走了他生命的所有色彩,但压垮骆驼的往往是每一根稻草叠加的重量。
毕竟,当他为之奉献了半辈子的公司因为“需要迎合信息时代而发展”的理由将他辞退时,被社会新浪潮抛弃的欧维才至此失去了最后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望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他终于决定自戕以了断此生。
天堂若果真存在于世,则“濒死体验”或许是万千灵魂的最终朝圣——
就在那生与死的边缘,往事也开始以这样的形式在欧维的脑中上演。
在这场“电影”的第一幕,欧维就遇到了许久未见的父亲。
对于年幼丧母的欧维而言,父亲就曾是他的全世界。
这个不善于表达父爱的男人,平日里最热衷的事物总与机械有关。
尽管如此,当某次欧维险些丧命于车轮时,父亲还是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将他紧紧抱起。
——原来,纵使沉默不语,爱却从未远离。
遗憾的是,命运的列车还是疾驰而去,正如它也曾匆匆来临。
某天,当得知儿子在重要考试中取得了好成绩时,喜出望外的父亲竟一时卸下了危险意识,最终不幸被列车碾压致死。
正是从那一天开始,欧维在残酷的命运中第一次沦为了“自由”的牺牲品。
而正当“电影”的第二幕即将闪现之时,欧维却被突然断裂的绳子重新拽回人间。
但面对命运的这般“玩笑”,固执了半生的欧维又岂会打退堂鼓?
果不其然,他向邻居借来了软管,并试图在密闭的轿车车厢内吸废气自戕;
而一度终止的“回忆之旅”,也再次戏谑地上映。
这一次,他终于遇到了一生挚爱。
当欧维因父亲意外离世而身处人生低谷时,正是性格开朗的索尼娅为他的生活重新注入了希望。
即使再不善言辞,欧维还是在“确认过眼神”后无可救药地坠入了情网。
一别之后,众里寻她千百度的欧维,终于在连续乘坐同一班列车三个星期后与索尼娅重逢。
世间最完美的爱情或许也莫过于此。
即使欧维的住宅被人恶意烧毁,而他也因此只够付索尼娅一人份的餐费,这位热爱读书的奇女子还是选择了遵从自己的内心。
恍然间,一切又回到了从前。
而正当这场“电影”行将完结之时,欧维的思绪却随着急促的敲门声再度回到了尘世。
其实,欧维也绝非第一次遭遇这般“打扰”。
他犹记得,在初次决定踏上“天堂之旅”时,他就因为新邻居所制造的汽车噪音而怒火中烧。
直至计划三度受阻,欧维才渐渐明白了自己的生存意义——
当邻居遇到停车麻烦时,他能凭借娴熟的驾驶技术助其一臂之力;
而当熟人的孩子需要被暂时照看时,他也可以化身“会说话的熊”。
流浪猫可以在他家中找到安身之所,而不慎落入站台之人也幸而有他及时相助才脱离险境。
更有甚者,当利欲熏心的私人养老机构负责人盯上已中风的老朋友鲁内时,欧维始终坚定地斥以义正言辞,并在挚友们的帮助下成功还社区以安宁;
而因琐事而交恶多年的两位老友,此刻也终于相视一笑泯恩仇。
那么,这个曾因“生命不可承受之重”而涉足彼世的怪老头,在经历了这一切后是否真的放下了所有偏执?
别急——生命中的疑问并非总在寻求某个答案。
往昔的绚丽与悲凉,不过是那无数次闪回中的一瞬;
而纵然失去一切,我们依然足以在由他人主演的电影中友情客串,从而重新找回自我存在的意义与价值。
半个多世纪之前,存在主义哲学家让·保罗·萨特曾做出“他人即地狱”的可怖预言;
但若真正踏上前往天堂的旅程时,我们又会邂逅多少熟悉的身影?
那么,不妨还是泰然以度此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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