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葵(八)

    米勒回到自己的房间,依旧站在窗前看着那一片的金黄,手中瞄了一眼刚收到的信件,竟然是住在街头的史密斯夫妇邀请她参加他们派对的邀请函。

      她冷笑了一声,心中想到“没想到这些人们还真是世故,我刚到这个街道住了不到两个月,史密斯夫妇两长样子我都还不知道就要邀请我去他们的派对!?肯定有什么阴谋!他们怎么可能那么友好!?”

      米勒又想起了那个邮递员的脸,那张曾经给过她无限温暖的脸庞,但是此时她又是多么不想见到那张脸庞呀!“我恨他!为什么还要再次出现在我眼前!?”米勒大吼一声,将自己刚梳好的头发用力抓乱。她瘫倒在床上,大声地喘息着,她强忍住泪水,二十多年了,她从来没有在清醒的时候流过眼泪,她根本就不允许自己流泪! 米勒大概喘息了20分钟,终于缓慢地从床上爬起,阳光照射在她的脸上,将她的鱼尾纹从凌乱的头发和厚重的粉底中暴露了出来!米勒更加苍老了,每一秒的呼吸都在将她的青春抽走,她自己也知道这个事实,但她总是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恐惧,她在有钱人面前总是充满自信,在穷人面前总是显出无比的憎恶之情!她总是很细心地打扮自己,只在睡觉的时候才舍得让肌肤自由地呼吸。但是现在,米勒无暇顾及自己的形象了,她伸出枯黄的双手在床头摸索着,终于从床垫下摸出一包烟和一个打火机,她将香烟含在赤红干枯的双唇间,滑动着打火机。一阵微风从窗外吹进来,吹灭了火苗。她顿时觉得全世界都与她作对,于是她愤怒地从床上弹起,大步走向床边,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将窗帘拉上,整个屋子骤然暗了下来,没有一丝阳光的气息,阴冷的氛围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令米勒自己都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个寒颤。

      米勒笑了笑,她自己也不知道这笑的含义,或许是因为这种氛围终于令她感到了满足吧。米勒疲惫地靠在窗边的墙上,那干枯的脊背触碰到了冰冷的墙壁,使米勒更加深入了。“扑休”一声,米勒点燃了嘴里叼的那根烟,烟雾缓缓地从米勒的嘴里吐出,穿过米勒枯黄的手,环绕在米勒那干枯的失去生命力的头发,深深地注入了米勒空虚的灵魂,使米勒陷入了团团的烟雾中无法自拔。米勒突然想起了那个邮递员脸上忸怩的神情,突然狂笑了起来,那笑声放荡不羁,阴冷可怕,穿越过墙壁与外面的灿烂的阳光格格不入,那薄薄的不足两厘米的墙壁将米勒的房间与花园硬生生地间隔成了两个世界,一个天堂,一个如地狱般恐怖。

      “是呀,”米勒咆哮着,“他怎么可能不怕我现在的这个样子呢?我就知道,我早就知道了,哈哈哈哈……”又是一阵癫狂的笑声,米勒不住地在狂笑,身体不住地在抖动,更确切的说应该是在抽搐,手中的烟不断变短飘下,散落在一地,米勒终于狂笑得无法站立,双腿一软跌坐在地板上,她的头发散开了,那双骄傲的红色高跟鞋也从她的双脚滑落,米勒终于停住了笑声,那么癫狂的大笑使得她又开始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

      此时的米勒是多么得狼狈呀,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那份骄傲,倒是更像那些经常被她唾弃的穷人,甚至比他们更加狼狈!

      待米勒终于停止住了喘息平静下来时,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她缓慢地爬起来,捋了捋已经被汗水浸透了的发丝,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一摔头,脸上的表情就由前一秒的痛苦无奈一下子转变成了冰冷孤傲的了。

      要是说米勒前一秒的痛苦表情还会使人有对她的怜悯之心的话,那么米勒此刻的表情只会令人觉得畏惧。反差是如此之大,以至于米勒自己已经不能分辨那个才是真实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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