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黎阳醒来,抓起手机看时间,才睡了两个多小时,现在刚晚上十一点。他心里挂着简洛会被李小曼带到哪儿去,于是闭上眼硬睡,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只好悻悻地爬起来。
走到客厅想喝杯水,看见小曼穿戴整齐正要出门。
“这么晚还出门?”
“上大夜班。”
周黎阳心头一动:“是去诊所吗?”
“不然呢?目前我就这份工作养家糊口。”小曼笑笑,做出可怜兮兮的样子。周黎阳却无心理会她的玩笑。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是为你朋友?”小曼收敛起笑意,知道兹事体大:“可他不在诊所,你去干嘛呢?”
“就想去看看。也许能找点什么线索。”
出租车穿梭在小城旧街,车窗外是雾蒙蒙的夜,路边的房屋、树木都像是裹上了一层黑纱,只有天空中闪烁着迷离的光点,像是精灵起舞,指引方向。
出租车上,小曼靠着车窗睡觉,这是上夜班人的习惯,但凡抓住点空档就能眯一会儿。周黎阳没这福气,只好看着她,任由心里那些奇怪的念头上下起伏,小曼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的呢?如果说自己是在梦中穿越到简洛的身体里,那这个活泼的小曼和那个冰冷的小曼又是什么关系呢?难道是两个小曼分别存在于不同的平行世界?
周黎阳如此瞎想一通,脑中的乱麻被他搓揉得越发纠结。他揉揉额头,看见远处一团黑点沿山势滑飞而上,那是一群鸟吧。既然想不透,就只有一把快刀切进去。“速度胜于完美”是周黎阳做事的风格,他决定不再多想,继续试探着摸索前进,打定主意后倦意终于奔袭而上,正打个呵欠。小曼却像是在身体里安了闹钟,她刚睁开眼,车就稳稳地停在诊所门口。
深夜的诊所人很少。
周黎阳在诊所二楼转悠,楼道两旁房间的门都开着,他向里张望。有的房间稀稀拉拉躺着几个病人。他走到角落房间,门紧闭着,他握住门把手,轻轻一拧,门竟开了,房间内没有病床,只在靠窗位置摆着把躺椅。果然和梦中所见一模一样。他走到窗边往下看,还是那条熟悉的街道。
回到大厅,小曼刚查完房,正在值班台里忙碌,看见周黎阳,就关切地问:“怎么样?找到点啥没?”
周黎阳摇摇头,又点点头:“我可以肯定你们收的那个伤者就是我朋友。”
“这么肯定?”
“我有感觉。其实如果昨晚你在,他们就带不走我的朋友。会不会是因为我闯进这里,耽误了你呢?难道我真的不应该干预?”周黎阳说着,心里有些懊恼、内疚起来。
小曼完全没听懂他的话:“我?我也不敢拦呀。”她精光滴溜的眼睛转了转:“对了,哥,有个事儿我问问你。别生气啊。”
“你问。”
“你到这里,是不是专程就为你朋友的事儿?”
周黎阳点点头:“可以说是。”
小曼:“那,你租我的房,也是事先打听好的吗?知道我在诊所上班?”
这个问题周黎阳倒是没想到,他注意地看了小曼一眼,小曼的黑眸子深不见底。
周黎阳愣了愣,随即笑笑:“没有,这个,纯属巧合。”
听到这个回答,小曼的脸放一下光,灿然地笑:“那就好,我可不喜欢被人利用。”
周黎阳没想过自己是不是在利用她,这个念头被小曼戳破,他的脸就有些发热,脖子发粗,忙尴尬地掩饰:“我出去转转。”
说完,他讪笑着向外窜逃,刚走到门口,门就被从外推开,一个人直挺挺地走进来,和周黎阳正好打了个照面。
两人四目相对,周黎阳的笑就硬在脸上,双眼发直。来的正是那凶神。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差不多足有五六秒之久。小曼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僵持:“大哥,看病吗?”
凶神收回恶狠狠的眼神,走向值班台。
周黎阳则双腿发颤,扶着门把手,好不容易才把自己挪出门外。
深夜的小城安静地躺在大山怀抱里,就像是银河中的一朵睡莲,有一种超然人寰的宁静。周黎阳焦躁地在诊所外踱着步,初冬的风拂面而过,冷得像烫了他一下。他壮胆走到诊所门口,偷眼往里瞧,只见凶神背对着自己,正和小曼说着什么。正想凑近了听,凶神转身走出诊所,周黎阳赶紧藏身在黑暗处。
凶神没有开车,大摇大摆地向临近的小巷走去,周黎阳咬咬牙,远远地跟了上去。小城的巷子狭窄,厚实墙体相对而立,中间只够两三人并排通过。只几盏零落的路灯射出光,把一条路照得模模糊糊。
周黎阳想这小城巷子貌似年岁久远,发生的事肯定很多,都是灭了又生,生了又灭,就像墙角的青苔,斑驳了巷子,留下了故事。自己深夜跟踪这段,也许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段。正乱想着,凶神却失了踪迹。周黎阳心中顿生寒意,他不敢再寻,转身要回,凶神已站在他面前。
来不及辩解,凶神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周黎阳从小到大没挨过如此重击,趴在地上,痛得缩成一团。凶神却不罢休,走上来又是几记猛踹,都踢在肚子上。周黎阳受不住,直接把晚饭给吐了出来。吐得差不多时,凶神双手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提起来,一颗硕大的头颅差不多擂到他的脸上,凶神嘴里的恶臭直钻进鼻孔,可他已吐无可吐。
“小子,从诊所一路跟着我,你想抢老子啊?”
周黎阳缓了半天,才颤巍巍地挣扎着分辨:“大哥,误会了。我没跟你,我也走这条路。”
凶神歹恶地笑了起来:“好,你去哪儿啊?”
多亏了简洛,周黎阳对小城还是熟悉的。
“去致民路,华庭阳光。我住那儿。”
可这话却似没起任何效果,凶神压根不信,他冷哼一声:“不说实话是吧?行。”
凶神从身上摸出一把弹簧刀,直插进周黎阳的耳朵里。
“那就做个小手术呗。”
冰冷的刀,透骨的凉,钻心的痛,周黎阳如何耐受得住,止不住地哀求连连。
“不要,不要。大哥,大哥。”
恰巧有人骑着自行车从远处来,那人发现异样,忙刹了车,正有些踌躇,凶神喊了一嗓子,吓得他掉转车头,飞也似地逃走。
凶神的刀在耳朵眼里搅了搅,周黎阳痛得差点晕过去。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为什么跟着我。是不是那些人派你来的?别让我再看见你,不然,我灭了你。”
凶神丢下这句话,把软踏踏的周黎阳扔在地上,扬长而去。
周黎阳拖着半条命回到诊所时,值班台里坐着的是另一个护士。
“小曼呢?”周黎阳的声音喑哑,那护士异样地盯着他看。
“她不舒服,回家啦。你耳朵没事儿吧?”
周黎阳摸了摸耳朵,手上全是血。护士简单包扎后,他急火火地赶回小曼家。屋内一片漆黑,小曼应已睡下。周黎阳躺进蓝色沙发里,屏息凝气,静静的像一块铁,耳朵里钻心地痛,鼻孔中仍满布恶臭,肋下也是大把淤青,稍有碰触就痛得冒汗。这个凶神就像是拙劣影视剧中的配角,人设只有凶恶两字,没有特点,没有过去,没有欲望,只有杀戮、暴力和血。现在的他只有一个想法,帮那个世界的简洛逃离凶神的魔掌。
他闭上眼,必须马上去提醒简洛,一定要逃走。梦境之网刚刚打开,小曼卧室里突然发出一声脆响。周黎阳被惊醒过来,心中涌起不祥之感,他赶紧冲过去推门而入。
屋内却没人,床上的被子叠得很整齐,四周一尘不染,角落摆着个白色梳妆台。梳妆台上有张照片板,上面挂着十几个小相框,走近了看,几乎都是李小曼的单人照。照片中所有的小曼都很开心,嘴角挂着流吟吟的浅笑,水盈盈的眼睛看着镜头,眉眼间蕴着一脉灵动的水秀。照片板中,最引人注意的是一张合影,唯一一张合影,小曼和一个男人在同一片海边,那男人搂着她的腰,但他的脸部却被白条遮住面容。
周黎阳好奇地撕掉白条,白条后那男人的脸部竟被画成滑稽的章鱼头。
“你干嘛呢?”身后突然传来小曼的声音。她站在门口,月色透过窗户压在肩上,她被衬得很暗,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抱歉,我听到有声音,担心你,就进来了。”周黎阳连忙解释,趁人不在独闯闺房,还撕别人的相片,终究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小曼轻哼了一声,没有进屋,转身走开。周黎阳忙将白条贴回章鱼头,跟着走出来。
他打开灯,看见小曼坐在蓝色沙发里,脸上阴晴不定。
“我回诊所,护士说你不舒服回家了。我就赶回来看看你。听到房间里有动静,担心你所以进了你的房间。对不起。”
周黎阳诚恳地道歉,小曼却似乎完全没听进去。
“刚才那人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凶神恶煞,他走了以后,我出来找你,结果你已经不见了。我还担心呢,怕你被他给……”
小曼望着周黎阳,眼神里是满满的担忧,没想到她是挂着自己,周黎阳心头一热。
“我没事儿。”
“耳朵怎么了?”
周黎阳脸上热起来,不知为什么在小曼面前,耳朵就不那么痛了,可毕竟是丢脸的事,他不愿意在小曼面前提起。
“你跟踪他了吧?”小曼却看破他的心思,一语点破,奇怪的是也并没那么窘。周黎阳点点头,咧嘴笑笑,感觉自己像是从火线归来的荣誉伤兵。
“我猜就是,所以没敢给你打电话,我想万一铃声一响,你不就暴露了吗?电影里都这么演的。”小曼也笑了,笑得很纯。她一定没猜到周黎阳的暴露和铃声无关。
“你做得对。对了,他跟你说什么了?”周黎阳还是及时把话题岔开。
“他拿了些药。”
“药?什么药?”
“美沙酮,镇痛用的。”
周黎阳的脑海中迅速闪过简洛被吊打的画面,心紧紧一缩,说不出话来。
“我说我们可以送药,所以问了他的地址。”
这倒是出乎周黎阳的意料之外,他的喉咙紧紧地往上走,嘎哑地问:“然后呢?”
“他没说详细地址。”小曼有意躲开周黎阳炙热的眼神,看着窗外,慢吞吞地:“可他说了小区名。”
小曼扭脸看回周黎阳,双眼闪亮通透,下颚微微上翘,就像个得宠卖乖的小媳妇。周黎阳满怀期望地看着小曼,谁知小曼又卖起关子。
“我想出来告诉你,结果你不在外头了。然后……”
小曼故意停顿了一下,沉着脸看周黎阳。后者整个脸都是紧的,下巴贴住脖子,眼巴巴地任由她吊胃口。
“我就去了那个小区。”小曼很轻松地说出自己晚归的缘由,却让周黎阳惊得差点跳起来。
“你,你刚才就是去,去……”
周黎阳语不成句的样子,让探狼入穴的小曼越发亢奋。
“对呀,那儿是个旧小区,名叫世纪星苑。几乎没人住,空置房很多,我在里面走了一阵,差点迷路。不过什么都没发现,连那个凶神都没碰着。”
小曼边说边摇头,似乎还挺惋惜。
周黎阳早已听得瞠目结舌:“你这小姑娘,胆,胆子太大了。”
小曼把脸一扬:“大家都这么说。晚上太黑,白天我们再去一趟。”
说到兴奋处,她重重地拍了周黎阳一下,正碰到大把的淤青,痛得他差点晕过去。
已到下半夜,月亮像一轮玉盘般嵌在空中,独自闪耀,纯真而皎洁。周黎阳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满脑子都是小曼那海藻般斜掠下来,透着潮润皂香的发丝,细薄柔软的指尖,月亮般的脸,一呼一吸间就像把所有柔情都覆在他身上。
刚才小曼褪去他的上衣,为他敷药疗伤。小曼的手法专业熟稔,不知是不是因为痛会放大身体的感知。阵阵痛意袭来时,周黎阳感觉到前胸后背一阵阵的跳,他甚至能感受到小曼身体中间散发出的热气,隐隐的甜香沁入心扉,突然间一股暖流在他体内像春水般流过,这是他太熟悉的根深蒂固的欲望。
那晚,他和小曼聊了很多。那晚,他还是睡着了,梦到漫天爽着小雨,雨簇桃花,放肆开放,撒一庭幽香。
简洛醒了,也许是睡太久的缘故,刚睁开眼他就觉得有些恍惚,似乎躺在一片白色海洋里。他记得被李小曼打了一针,说是要带他去个安全地方。难道就是这里?
挣扎着坐起来,他发现自己躺在十几平米的小房间内,整间房通体雪白,微弱的白炽灯,白色的墙纸,白色的床单被褥,就连角落的梳妆台都是白色的,整个房间就像个私人病房,唯一的窗户被白色纸板封死,看不出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忍着浑身撕裂般的伤痛,他把自己挪下床,一瘸一拐地走到门边,试探着握住门把手,轻轻一拧,竟然没锁。他走出房间。
屋外是稍大一点的客厅,同样是处处皆白。他记得自己很喜欢白色,白色是理性的颜色,这间屋子的主人一定是位冷静的智者。除了色调之外,客厅的布局与那位活泼的小曼家几乎一模一样,沙发、茶几、电视的布局都极其相似。正瞎琢磨着,门口响起钥匙转动的声音,门推开,老张提着个大口袋走进来,他看到简洛直挺挺地立在客厅中央,连忙放下大口袋。
“醒啦,你该多歇着,下床干嘛呀?”老张说着话,就过来扶着简洛坐在沙发里。
“这是哪儿?”
“李小曼租的房。你那儿肯定是回不去了,诊所也被人盯上,不能待啦。所以,我就拜托小曼,让你在她这儿躲几天。”
简洛看着老张,实在想不起他为何如此仗义,如此偏帮自己。老张却误会了他的眼神。
“你不用担心,这儿非常安全。那个凶神打死都想不到你会住在这儿。”
“我现在没钱给租金。”
老张一拍大腿:“嗨,别谈钱。我跟小曼以前是邻居,熟着呢。这点忙她还是要帮的。”
简洛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谢谢你,张哥。”
老张掏出盒烟抽出一支点着,深吸一口,慢慢地吐出来,用手在腿上掸了掸。
“崩客气。咱俩谁跟谁啊。”
烟气扭动着向上浮,渐渐淡没在白炽灯旁。简洛有点烦躁地晃晃头,按住额头。
老张:“头还痛得厉害?”
简洛闭着眼睛,点点头:“不能想事儿,一想就痛。”
老张:“都是那凶神害的。等等吧,再等一阵,我们就离开这里,找个大医院给你治病。”
简洛睁开眼,瞪着老张:“我到底是怎么受的伤?”
老张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他没有马上回答简洛的问题,而是狠狠的抽了两口,才若有所悟的点了一下头。
“那得问你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不肯报警,为什么那人要追杀你。你只说你杀了人,杀了谁你也说不清。”
一连串的反问把简洛弄得惘然无措,彻底怔住,他确实想不起了。老张不再说话,只狠命地吸烟,很快整张脸都被烟气笼罩,显得越发模糊、陌生。
烟雾缭绕中,简洛似乎看到一个阴暗的房间,有人勒住他的脖子,慌乱中他抓起一把刀,拼命向后捅去。简洛头痛欲裂,大汗涔涔,几乎晕厥过去。
老张赶紧倒杯水递给他,简洛急急地喝了一口,感觉稍好受了些,他长长地喘出一口气。
“想不起,就别逼自己了。”老张安慰着他。
简洛颇带惆怅的发了一会儿呆,突然笑了笑,将双手在裤上使劲擦擦,从老张的烟盒里抽出支烟,径自点上猛抽起来。两人就这么对面枯坐,互喷烟气,简洛失了焦点的眼睛看着屋顶的白炽灯,让大脑彻底放空,保持一片空白,渐渐地,疼痛消散而去。
老张又猛吸一口烟,把最后一截烟屁股按熄在烟缸里,踌躇一下,清清嗓子。
“有件事,你还是得知道。别惹小曼生气。她这人可能有点怪,不过是个好人,只要她不放弃你,她就会拼了命地保护你。”
这段话有点明白可又透着玄机,简洛正琢磨,门口响起钥匙转动的声音,门推开,李小曼走了进来。老张站起身,抻抻衣服,跺跺脚:“小曼回来啦。小简醒了,我陪他聊了会儿,没说啥,走了啊。”
李小曼还是冷着脸,并不说什么话。倒是老张走到她身旁时,犹豫一下,跟她耳语了几句,李小曼撩撩头发,点点头,目送老张走出去。随即锁上门。
也许是因为老张刚才的嘱托,也许是因为确实寄人篱下,受人恩惠,简洛想讨好李小曼,他站起来,试图说点什么。可还没开口,李小曼就已经冷冷地发号施令。
“回房呆着,好好休息。饭好了,我叫你。”
李小曼说完这句话,就不再理会简洛,径自转身走进厨房。
简洛没有回房,他坐在客厅的沙发里,从这个位置可以看见李小曼。
她已换上一身白色睡衣,纯白色的,如果印上红色编号就跟护士完全一样。睡衣的扣子系得一个不落,颈项自然裸露,那海藻般斜掠下来,透着潮润皂香的发丝刚好挡住领口。
不如为何,这让她透出别样的性感,一种含蓄的让人感到安心的性感。
看着李小曼在厨房里忙碌,简洛仿佛又感受到小曼身体中间散发出的热气,隐隐的甜香沁入心扉,一股暖流在他体内像春水般流过,他已经完全忘记掉身体的痛楚。正看得入迷,李小曼的脑后似长了眼,她蜷起一只脚,撩住门沿,腿上使劲,门就啪的一声给关上了。
吃饭时,简洛低着头,不敢再去看李小曼。两人各吃各的,白炽灯昏昏地亮着,简洛渐渐觉出尴尬,就想找点事来做。他摸出手机,刷刷点点,很快手机中流出一首曲子,曲风婉转忧郁,似有浓浓的离别情蕴含其间。李小曼毫无反应,似乎与音乐绝缘。
简洛只好做补充介绍:“这是我最喜欢的曲子,一部老电影《时光倒流七十年》的主题曲,名叫似曾相识。”
李小曼抬头看着简洛,目光中似有气流飘过,她就像个通身银白的女祭司,能穿越时空,洞穿人心。简洛被她看得从头顶到脚心都软塌塌的,便关了音乐,不敢再做声。
两人继续默默地吃。
李小曼突然冷冷地:“这也是我最喜欢的曲子。”
虽然已听过这个答案,简洛还是非常兴奋,似乎是得到了某种验证,受到了莫大的鼓励,他抖起胆子与李小曼攀谈起来,从这首曲子到那部电影,话题涉及他从另一个小曼那里了解到的方方面面,他确信每一个话题都能直刺李小曼的敏感点。
李小曼却只是默默地吃,基本不搭腔。简洛已有些摸准了她的脾性,并不介意,心思一点点活泼起来。只是在吃了大肉,喝了热汤后,渐渐升起欲睡的微醺,简洛才警惕起来。
“你不会是又给我下麻药了吧。”
李小曼放下筷子,无辜地看着他。
“我可没那么多药。是你该休息了。”
话音刚落,简洛就感觉眼皮沉重地往下掉,瞬间就坠入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