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辉东《论语史鉴》19.5求新温故,最基本的学习态度!

第5章

    子夏曰:“日知其所亡,月无忘其所能,可谓好学也已矣。”

子夏:孔子高徒,姓卜名商,春秋末期晋国人,“孔门十哲”之一,“孔门四科”中,子夏、子游是文学科的翘楚,他们合称“游夏”,三国时期曹植的《与杨德祖书》:“昔尼父之文辞,与人通流。至於制《春秋》,游夏之徒乃不能措一辞。”

    孔门解散后,子夏从事教学工作,自立流派叫“子夏儒”。唐代的韩愈有师云:犹嫌子夏儒,肯学樊迟稼。

    子夏擅长阐发孔子的微言大义,让人听起来更通俗易懂。

亡:读wang或者wu。指事字,芒的初文。甲骨文“亡”字从刀,刀刃上一短竖表示刀刃锋芒。

    亡的原义就是锋芒,后被假借为“逃亡”,《说文》:“亡,逃也。” 《国语·晋语八》:“而离桓之罪,以亡于楚。”后引申为灭亡。如《广韵·阳韵》:“亡,灭也。”出土的中山王方壶:“故邦亡身死(所以国灭身死)。”

    “亡”读wu时,通“无”。如“勿焚姜,亡其雨(如果不焚烧姜这个女性,就不会有雨吗)?”又如“降余鲁多福亡疆(降给我的福很多没有止境)。”

    郭店楚墓竹简《老子甲》:“盗贼亡有(没有盗贼)。”本文的“亡”就是“无”的意思,读wu,第二声。

    亡还通“忘”。如“哲德不亡(忘)。”又如“糟糠之妻不下堂,贫贱之交不可亡(忘)。”

忘:形声兼会意字。由“亡”,“心”构成,“亡”字有逃亡的含义,整个字意思是从心中逃跑了,由此产生忘记的含义。

    “忘”是“亡”的后起分化字,表示在记忆中亡佚(其同源字群与“忽”等相通)。本义为忘记、不记得。如《书·微子之命》:“予嘉乃德,曰笃不忘。”(我赞许你的美德,以为纯厚而不可忘记)。

    中山王鼎:“天子不忘其有勋。”

    由忘记引申为遗失、遗漏,由遗失引申为遗弃、舍弃等义。

全文理解为:

    子夏说:“每天学习一点新知识,每月都复习巩固所学的知识,可以说是好学了。”

    这章内容讲到了“求新温故”的学习思想。知识的获得靠的是点点滴滴的积累,没有捷径可循,只能依靠勤奋和努力。这是一种最基本的学习方法,只有以其为前提,才能顺利展开学习的过程。

    “日知其所亡”,也就是求新,这是第一步。可以说,在任何情况下,我们都会面临未知的事物。社会每天都在发展,日新月异,信息已成为主要的社会元素。

    面对这样一个社会,很有可能在短时间内就被时代远远地甩在了后面。因为在我们奋起直追的同时,社会在发展,而且知识增加的速度比我们追赶的速度快得多。

    “月无忘其所能”,也就是温故,这是第二步。学习是一个知识积累的过程,知识的积累是大脑的记忆系统在起作用。

    记忆是过去活动、感受、经验等在人脑中留下的印象,而遗忘是将这种印象抹去的大脑活动,二者通过回忆机制联系起来。

    学到的知识会遗忘,这是一个必然,也是大脑的信息整理功能在发挥作用,不过,这并不是说我们对遗忘无能为力,我们可以通过人为的干预,强化记忆,削弱遗忘,最大限度地将所学固定下来。

    遗忘不可避免,常加复习能够降低遗忘的程度,最终使所学在脑海中扎下根来。如果能不断地汲取新知识,又能牢牢记住旧知识,我们的知识储备自然越来越多。

    知识储备多了,我们就可以运用所学的知识来改造客观世界,达到学以致用的目的。

    求新温故是基本要求,如果能温故知新,那就达到了较高境界了,简直可以做老师了。

    明末清初大儒顾炎武深感“日知其所亡”的重要性,把他花了30多年而编成的一套书取名为《日知录》。

            顾炎武和他的《日知录》

    顾炎武本名顾绛,字宁人,人称亭林先生,南直隶昆山(今江苏昆山市)人。明末清初的杰出的思想家、经学家、史地学家和音韵学家,与黄宗羲、王夫之并称为明末清初“三大儒”。

    顾炎武幼年承祖父之命出继堂叔为子,嗣母王氏十六岁即守寡,一直未婚守节,白天纺织,晚上看书至二更才休息,独立抚养顾炎武成人,教以岳飞、文天祥、方孝孺的忠义之节。

    顾炎武相貌丑怪,瞳子中白而边黑,性情耿介,不谐于俗,唯与同村归庄(书画家,文学家)为挚友,时有“归奇顾怪”之谓。

  少时深受嗣祖顾绍芾的影响,关心现实民生,注重经世学问。十四岁取得诸生资格后,便与归庄共入复社,与复社名士纵论天下大事,反对宦官擅权。

    二十七岁乡试落第后,他“感四国之多虑,耻经生之寡术”,断然弃绝科举之道,发愤钻研经世之学,遍览历代史乘、郡县志书,以及文集、章奏之类,辑录其中有关全国各地山川、地理、农田、水利、兵防、物产、赋税、交通等资料,开始撰述《天下郡国利病书》和《肇域志》。

  书未成而明亡,清兵南下,昆山城破,嗣母王氏绝食二十六日,慷慨殉国,遗命勿仕清廷。顾炎武深受感动,与归庄等人以匡复故明为志,积极投入苏州、昆山、嘉定一带的抗清武装斗争。

    起义失败后,他开始了漫长的逃亡生涯,随行的骡马驮着书籍,行万里路,读万卷书。

    清顺治十三年(1656年),只身北上,十谒明陵,遍游华北,所至访问风俗,搜集材料,尤致力边防和西北地理研究,并垦荒种地,结纳同道,以图恢复。

    康熙七年(1668),为山东“黄培诗案”株连入狱,经友人营救获释。

  顾炎武律己极严,身处逆境而终无颓唐之想,刚正不阿,坚毅不屈,一生誓不与清廷为伍。其诗《精卫》写道:“尝将一寸身,衔木到终古。我愿平东海,身沉心不改。大海无平期,我心无绝时。”

    对于投清变节者,他毫不留情,愤然直斥:“蓟门多狐鼠,旧日须眉化儿女”。康熙十六年(1677)开博学鸿词科,都中争相举荐,他致书曰:“刀绳俱在,毋速我死。”并郑重声明:“人人可出,而炎武必不可出!” 

    次年议修明史,总裁叶方蔼又特邀他入明史馆,他严词拒绝,回信说:“七十老翁何所求?正欠一死。若必相逼,则以身殉之矣。”其超行气节,令清廷都敬畏不已。

  此后,顾炎武客居山西、陕西,潜心著述,不再入世。晚年筑土室于华阴丛冢间,与妻偕隐,自署门联云:“妻太聪明夫太怪,人何寥落鬼何多。”康熙二十一年(1682),卒于曲沃。

  顾炎武阅历深广,学问渊博,著述宏富,今可考见者已有 50 余种,代表作有《日知录》、《天下郡国利病书》、《肇域志》、《音学五书》、《韵补正》、《亭林诗文集》等。

    顾炎武于经史百家、音韵训诂、金石考古、方志舆地,乃至国家典制、郡邑掌故、天文仪象、水利河漕、兵农田赋、经济贸易等都有精湛研究,为清代学术开辟了众多门径。

    如在经学上,他继承明季学者的反理学思潮,注重确实凭据,辨别源流,审核名实,不仅对陆王心学作了清算,而且在性与天道、理气、道器、知行、天理人欲诸多范畴上,都显示了与程朱理学迥异的为学旨趣。

    在音韵学上,考订古音,离析《唐韵》,分古韵为十部,在阐明音学源流和分析古韵部目上,有承前启后之功,被誉为古音学的奠基者,其研究成果集中反映在《音学五书》中。

   顾炎武为学以经世致用为其鲜明旨趣,认为“君子为学,以明道也,以救世也。徒以诗文而已,所谓雕虫篆刻,亦何益哉?”并以其朴实归纳的考据方法,创辟路径的探索精神,宣告了晚明空疏学风的终结,开启了清代朴学的先路,对吴、皖考据派有深刻影响,被誉为明清学问有根柢第一人,成为清初继往开来的一代思想家。

  顾炎武强调为学必须先立人格:“礼义廉耻,是谓四维”;秉承“博学于文,行己有耻”的古训,认为对社会历史(“文”)的探讨和操守气节(“耻”)的砥励,同样重要;

    顾炎武还提倡“利国富民”,认为“善为国者,藏之于民”;他大胆怀疑君权,并提出了具有早期民主启蒙思想色彩的“众治”的主张;其“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口号,更是影响深远,流传至今。

  顾炎武的治学思想同样贯策在他的文学创作中,主张作品应为“经术政理”服务,认为“文须有益于天下”,“故凡文之不关于六经之指、当世之务者,一切不为”。又说:“诗不必人人皆作”,“和韵最害人诗”,反对一切阿谀、剿袭及无聊的应酬文学,提倡严肃的创作态度。

    他主张“诗主性情,不贵奇巧”,但并不一般地反对运用技巧。他指出《汉书》“束于成格,而不得变化”,《史记》则“情态横出,文亦工妙”,所以他认为《汉书》不如《史记》。

    他反对盲目地摹仿古人,曾批评一位朋友的诗文说:“君诗之病在于有杜,君文之病在于有韩、欧。有此蹊径于胸中,便终身不脱依傍二字,断不能登峰造极。”

  顾炎武的文学成就主要以诗见称,现存各体诗412首,顾炎武生当乱世,诗歌创作的现实性和政治性十分强烈,形成了沉郁苍凉、刚健古朴的艺术风格和史诗特色,精神骨力,接近杜甫,成就很高。林昌彝在《射鹰楼诗话》中便评曰:“独超千古,直接老杜。”

  清军南渡,一路烧杀淫掠。顾炎武写下了一系列国亡家破、长歌当哭的壮烈诗篇。杨廷枢、陈子龙、何腾蛟等抗清不屈而死,他都作诗哀悼。

    顾炎武起初寄希望于南明政权,在《京口即事》中,他将督师扬州的史可法比作东晋志图恢复的祖逖。

    南明唐王遥授他为兵部职方司主事,他收到唐王的诏命后十分激动和兴奋,《延平使至》诗中写道:“身留绝塞援枹伍,梦在行朝执戟班”。

    南明政权相继覆灭,使他深感悲痛,以“春谒长陵秋孝陵”寄托胸怀。《五十初度时在昌平》、《一雁》、《元旦》等,都表现了他直至垂暮之年,怀念故国之心仍耿耿不释。

  顾炎武同时也是出色的散文家,他的书信笔锋锐利,议论文简明宏伟,记事文如《吴同初行状》、《书吴潘二子事》等,或揭露清军屠城罪行,或表彰志士的高风亮节,读来情景如在目前,人物跃然纸上。

    《日知录》是顾炎武的代表作品,对后世影响巨大。该书是一套经年累月、积金琢玉撰成的大型学术札记,是顾炎武“稽古有得,随时札记,久而类次成书”的著作。以明道、救世为宗旨,囊括了作者全部学术、政治思想,遍布经世、警世内涵。

    顾炎武把写这部书比作“采铜于山(第一手资料)”。其对此书的价值很是自信,自言“平生之志与业皆在其中”。

    该书影响深远,确如潘耒(顾炎武弟子,苏州人)在《日知录序》中评价,“先生非一世之人,此书非一世之书”。

    顾炎武去世后,潘耒据其手稿,在福建建阳整理付刻,是为三十二卷本,《日知录》体现了顾炎武研究学问的态度和方法是对明朝空疏学风的反动,对有清一代学风的转变与形成具有重要的作用。

    梁启超认为:“论清学开山之祖,舍亭林没有第二人。”后人仍常用顾炎武“采铜于山”的比喻,说明历史研究要重视第一手资料,可见其影响之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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