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诗

我是一个诗人,出生和死亡皆于上个世纪的诗人。我在遥远的国度里生活,那里没有诗歌,我过得并不快乐。我日日祈求神灵,站在牛郎和织女相会的鹊桥上,隔着光年之外的距离翘首以盼,期望能够感知到地球上我所熟悉的诗意...

终于,我的虔诚打动了使者,他将我幻化成一股无色无味无形只有感官和思想的东西,将我送归地球一些时日,满足我长久以来的心愿。

返回地球第一天,到处游荡,不知为何却没寻觅到一处有孩童朗朗读诗的场景。也没有见到有人折花插柳,于河边树下于田间草地共享天地吟诗作赋。

一日,我飘至一堆黄土堆成的坟头上,看到一个年轻又年老的男人长久地跪着这里,从黄昏到日暮,从日落到夜色低垂。他和那块行单只影的用青石板竖起的墓碑相对而立,饶是一张青春年少的面容,却生出青石板那般斑驳的老涩。

他的身前,铺展开一张大红色封皮的宣纸,夺目刺眼的鲜红,映衬着土黄色的纸钱,在六月天里,上演了一出惊心惨目的色彩戏剧。

我来到他身边,一溜风掀起,带走了几片纸钱和一撮黄土。暮色一点点探出漫天遍地的爪牙,将整片天地遮成黑幕。那抹鲜艳刺目的红,硬生生戳入这个男人的视野,我看到了他的眼睛,迸射出猩红猩红的光。

“爹,我终于完成了您的心愿,可又有什么用呢?”那个男人突然发出宛如赴死般郑重悲壮的语调。

我有些好奇这个男人到底满足了他爹什么心愿呢?看那红色的宣纸,肯定是喜事。莫不是他父亲生前逼婚?唉,人们还是如此传统守旧吗?《诗经》中已有自由恋爱的萌芽了,为何老人们还是如此固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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