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车站的聚会》—— 华语文艺电影的春天到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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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之前，导演刁亦男的一部《白日焰火》在柏林电影节斩获金熊，让人念叨了五年；五年之后，他带着这五年来华语电影对文艺片的不断尝试，以一部《南方车站的聚会》打入了戛纳电影节的主竞赛单元——金棕榈奖，纵使最后败给了《寄生虫》，但是场刊2.7分，排名第六的成绩也令人瞩目。哪怕在国内，这部电影的口碑呈现了两极分化的趋势，也不难预见，未来五年，《南方车站的聚会》仍将成为人们口中念叨的“华语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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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戛纳的卢米埃尔展厅，电影放映结束之后全场起立，响起了经久不衰的掌声。当镜头扫过每一位主创时，他们的眼中都有清晰可见的泪光。我们可以相信，长达5分钟的掌声是对于主创们的付出最大的褒奖。在这样一个以电影创始者的名字命名的展厅中尝试推出中国式的暴力美学与黑色幽默，随即又在国内获得不小的反响，华语文艺电影的寒冬似乎正在慢慢退散，而胡歌像个迷弟一样望着自己的偶像昆汀和导演刁亦男握手，那一刻就好像能看见因为文化差异而形成的中外电影之间的冰墙正在慢慢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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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于之前的《白日焰火》，刁亦男在这次的电影里做了挑战极大的全新尝试，他选择了极具个人风格的拍摄方式，甚至最大限度地弱化了电影本身的叙事能力，这甚至与大部分观众习惯于的情节式推进完全不同，甚至人物情感也没有摩擦与羁绊，无论是夫妻，兄弟还是亡命之徒，连接他们的只有利益与一个又一个的命令。爱情与亲情，这两个生命不能承受之重在刁亦男的黑色镜头之下也只是刚好与利益和命令平起平坐。在戛纳的展映未删减版里，你甚至还可以看见警察与被击毙的嫌犯自拍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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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甚至用堆砌象征与蒙太奇的方法把善恶混淆，都变为了参加聚会的动物们：警察与罪犯都是惧怕声音的恶犬，对峙的双方像是整夜不眠的猫头鹰，而疏忽的那一方则会被动物园中的猛虎扑食。无论是谁，都是拿好地图，听着上司指挥区域的机器，没有感情，也没有思考，，没有人会有心灵上的转折，他们都像是一座座冷酷的雕塑，为了利益大打出手，再为了生命握手言和，最后为了电影的风格服务。正如导演所说，电影在武汉拍摄，英文译名叫野鹅湖，但其实只要有个湖刚刚好适合我，适合这部电影在哪儿都无所谓。

若是情节没办法包含整个人生疾苦，那么就用众生相来推动没有情节的生活百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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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亦男在电影中还运用了相当多的暴力美学与影像的处理，大部分场景都以黑夜为主，再加以廉价的霓虹灯作为修饰，好像是一片死寂沉沉的黑夜里又不时能出现充满希望的颜色。看似夸张的表现主义也在电影中得以展现，多次利用幕布与影子的大小与交错，在逃脱追捕时胡歌饰演的周泽农快速跑上楼梯，只有越来越大却原地不动的影子，他又怎么能跑出这个利欲的世界呢，这些镜头足以让人如梦似幻，而专属于桂纶镁的那种精湛地放肆于全片的颓废性感风又恰恰可以在喜欢的人面前得到收敛和抑制。属于胡歌的坚韧，桂纶镁的颓废以及属于导演的整部电影，让中国的类型片逐渐又出现了另一个大胆的分支——风格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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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暴力美学，戛纳观影会上的昆汀的笑声就足以说明一切；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暴力美学的代言人的男人，在看到切飞的脑袋，转动的头部以及穿过腹部绽开的雨伞时发出了经典的笑声，正如他在采访时所说：

我喜欢，我真的入戏了，我更喜欢看完后第二天的感觉。我觉得这是一部部非常漂亮的作者电影，我已经好多年没看过这样的电影了。我没看过他之前的影片，但很多喜欢亚洲电影的影迷朋友们跟我提到了《白日焰火》，说如果你喜欢这一部，你也会喜欢《白日焰火》。

这部电影非常写实，视觉上有些“肮脏”，但还是非常美，有很多雨和霓虹灯，房屋场景的设计在美术指导下成为合理的存在，当主角走进一间屋子，都是破败的景象，出现了很多很脏、很奇怪的海报和壁画，对我来说这就是一趟旅行。

我对这部电影有自己的疑问，但我看的时候不在乎了，不在乎主角会去哪，会发生什么，也不急迫要看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电影结束后到了第二天，那些问题不再困扰我了，我就是处于一种体验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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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在内地上映的版本里也可以几乎无删减地看到这样的暴力美学，从任何一个方面来讲，都实属奇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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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语文艺电影一直处于漫长的寒冬之中。

荣获柏林银熊奖的《地久天长》拿到了4505.8万的票房，主演王景春微博抱怨《复仇者联盟4》排片量太高挤压国产电影生存空间，然而过了几个月之后，国产电影们就大都选择避开《冰雪奇缘2》以求生存空间，好像华语的类型片一直缺少一些直面国外大片的勇气，更没有韩国导演们“光头行动”的魄力。

其实说起韩国电影，他们一直走在类型片的前列，虽然仅仅是在2019年才凭借《寄生虫》拿到了韩国电影史上的第一座金棕榈，但是无论是硬钢《泰坦尼克号》的《生死谍变》，还是金棕榈导演奉俊昊的成名之作《绑架看门狗》与《杀人回忆》，韩国电影一直在探讨社会问题与极端思想的方向越走越远。在这样一个动荡的社会之中，你很难不羡慕那样一个弹丸之国可以包容电影的文化如此之极端，他们也担心迪士尼们会影响自己的生存土壤，但是至少他们有着与政府观众们对于类型片与文艺片绝对的包容和相当地支持，有着整齐划一的人才梯队和自由的创作环境。纵使国民体量不同，但是翻看同期电影的发展史，华语电影在近十年的票房爆炸中似乎已经乘上了金钱之车，与大奖南辕北辙的同时被韩国甚至印度电影的内容深刻度越甩越远了……

不过倒也不必过于悲观，之前看过一篇文章，题为《韩国电影开花，奉俊昊结果》，我相信，当时与奉俊昊站在同一舞台上的刁亦男是无比羡慕的。但同时，当我们看见《南方车站的聚会》的票房终于过亿，口碑也算是双收，观众合理地开始讨论，政府也给予了更大的创作空间时，也应该有理由相信，虽然这次刁亦男并未结果，但是属于华语文艺片的春天正在悄然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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