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自由，靠自手——读《地下铁道》

《地下铁道》是美国黑人作家科尔森·怀特黑德创作的小说。2016年甫一面世，就迅速横扫各类书榜，当年荣获美国国家图书奖，次年获得普利策奖。

你可以将它当作一部讲述美国黑人的家族史，故事的起点是主人公科拉的外祖母阿贾里被奴贩从非洲运到美国，历经三代人的努力，最终在科拉的手中实现了自由；也可以当作一部冒险小说来读，看一个黑奴如何摆脱猎奴者追杀的惊险故事。

我个人的意见是，不妨把它当作一本历史寓言来读，从一个黑人的角度来讲述一段尘封的美国历史。

故事的情节很简单，科拉是一个出生于佐治亚州的黑人女奴，她的祖母阿贾里是被奴贩从非洲运到美国的第一代黑人。阿贾里被多次转卖，最后被一个种植园主兰德尔买下，在棉花地里劳累而死。阿贾里生下了五个子女，只有梅布尔一个活了下来，她生下了科拉，但在科拉十岁的时候，逃出了庄园，猎奴人也没有找到她。科拉在成长，也遭受歧视、劳役、强暴、折磨……在又一次残酷的鞭打之后，科拉决心跟随另一个黑即西泽逃出兰德尔庄园。从此她踏上了一条充满艰辛危难的逃亡之路。在她身后，如骨附蛆般追随着恐怖的身影——里奇韦，身高两米、臭名昭著的猎奴人。

协助科拉和西泽逃亡的是“地下铁道”，一个由废奴主义者协助南方黑人逃亡的秘密网络。怀特黑德把它形象化成了一个隐藏在地下的铁路网。通过这个巧妙的设计，把不同时空的场景串联起来，借助科拉的眼睛，向读者展现了美国历史上各种各样针对黑人的残酷迫害。

科拉到达第一站南卡罗来纳。这里有收容逃奴的营区，给他们安排工作，以此来掩盖白人通过医疗机构给有色人种做绝育手术进行有计划的种族灭绝、拿黑人做传染病实验、盗取尸体作为解剖教具等行径；科拉搭乘最后一班货车前往北卡罗来纳，那里的白人将能找到的黑人私刑吊死，还为此举办盛大狂欢，科拉接连几个月藏身在阁楼中，最后被告密者出卖给里奇韦，收留她的老夫妻被吊死；里奇韦带着科拉来到田纳西，白人已经赶尽杀绝了印第安原住民，继续对黑人施暴，里奇韦还当面枪杀了一个黑奴，只是因为他的歌声惹得他烦躁；自由黑人罗亚尔救了科拉，他们前往印第安纳的黑人农场，就在黑人们讨论以何种方式加入社会的集会中，白人民防团血洗了整个农庄。

车站和列车是书中一个重要的意象，科拉逃往南卡时，是在一个普通的车站，搭乘一列运转良好的车头，拉着装着干草的货车，暗示着路途顺利，但前景似乎并不美妙；逃往北卡时，是从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车站，搭乘一个几乎无法控制的车头，拉着敞开的平板货车，预示着前景凶险无比；里奇韦用马车把科拉带到了田纳西，没有车站，一路颠簸，前路坎坷；罗亚尔带她去印第安纳，车站装修考究，富有品味，乘坐的是一辆舒适豪华的旅客列车，表示未来会有一段美好的时光；科拉最终“摆脱”了里奇韦，冲向自由的时候，从她见过的最破败不堪的车站出发，用的是一辆必须双手压动的小小的平板车，这是作者想要表达最真实的寓意，黑人处在最悲惨的境遇中，要想摆脱这样的命运，要想获得自由，必须使用自己双手的力量，使用自己全身的力量、

小说的最后，作者再次用隐喻的方式指出了黑人现状和前途。科拉终于到达北方后，在路上遇到了三辆马车，第一辆车上是一对上了年纪的冷漠白人夫妻，对她视若无睹，这是毫不关心黑人命运的WASP；第二辆车上是一位年轻的爱尔兰人，他问科拉需要什么，这代表美国的欧洲新移民，他们想把黑人当作争取的伙伴，却仍然带着高高在上的骄傲；第三辆车上是一个年长的黑人，他热心地邀请科拉上车，并给她饮食，他们在路转弯的地方，已经接近了前面两辆车，作者暗示，在美国社会中，能够真正帮助黑人的只有黑人自己，虽然现在还落后于其他族群，但是只要黑人团结，相互扶持，很快就能赶上去。

《地下铁道》用一个魔幻故事，书写了美国黑人解放运动中的一段传奇，地下铁道给了黑人希望，但是无论当时，还是现在，黑人真正的希望和未来在于自己，哪怕只是“一个人的造反”，哪怕只是I have a drea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