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6-30-胸膛

五点叫醒儿子,他坐在鞋柜前发呆,这是躲避现实的惯用伎俩,也是我们逃离恐惧的不二法门。他问铁壶了是凉白开吗?我给他带上两块巧克力,以防在戴高乐机场熬夜的那宿太饿。虽然装在箱子里,但刚走进机场,鼻子就流血了。告诉我没带手机充电宝,好在我包里有块新加坡电信送的迷你型,同学小赵急着进去,我们匆匆合影,连事前想好要拥抱的时间都没有,你就消失在那扇玻璃门后了。他妈妈问了几遍昨天买的面包是否多,可以给她一点当早点吗,一直沉默无应答,他只要了两个煮鸡蛋两盒酸奶两根香蕉。杨老师出来让我们放心,她的双肩背很大,孩子却执着那个小电脑包,就像我以前短途旅行不爱带包一样。

菊芳带我们参加一个高僧大德来助兴的火供活动,神秘而不知在哪里,据说卫星会监控各地隐藏的烧烤位置,罗师兄说别发朋友圈位置啊,他在车上接连幽默着。按照大师兄指导,我们用长短木条搭起一架半人多高的坛城,将六万元买来的食物拆开大小包装,等待火烧。食物不能掉地上,必须戴手套口罩。去听大师开示,三殊胜发心菩提心与回响,他用加持物给我们头顶祝福,洒点矿泉水。外面的火已经开始烧起来,鲜有火苗,白烟也不多。各种饼干糕点小零食,泼上食用油,还有粮食大豆,牛奶和金元宝以及大家祈福的家人名字,由坐在太师椅上的罗师兄指挥,一一投向火海。

从白玛塘生态农场(刚刚知道)回程的大巴上,有了第二个想法,所谓“怨”,对这个对那个,其实并非怨,或者内心的怨成分复杂,无法说清,就用一个字“怨”指代是了。实际上,包括喜怒哀乐也绝非文字凸显的含义,分别心仍然在作怪,比如饥饿感和吃的欲望,它们是否有分别分界,是否能够分解分离?第一个想法在中午,坐在一屋子佛徒信众间,手上无经文,口中不会念,心想:没有法门的方法,是否也是法,且不依赖指向月亮的手指,挣脱时空束缚后的“量子纠缠”,穿过宇宙黑洞,此岸已是彼岸,此刻即是永恒。这几天一直想着吴老师的话,祈祷儿子平安归来,他在那一端,我在这一端。

秒针,还在表盘上一秒一秒原地转圈。“非常准”显示:KL898 航班全程7828公里,时长9小时49分,计划到达时间15:20(阿姆斯特丹)+06:00(北京),此时还有两个半小时,你在填表格还是看电影,能告诉我荷兰的橘色与向日葵的黄色,哪个更像夏天?那扇玻璃门里你的背影,越走越小,没挥手没回望,想起苏联《乡村女教师》瓦尔瓦拉说:挺起了胸膛向前走,天空树木和沙洲。崎岖的道路,喂!让我们紧紧拉着手!露着胸膛,光着脚,身上披着破棉袄。向前看,别害臊,前面是光明的大道!当你在蓝天下翱翔时,我去念经了,祈祷你能赶上间隔一小时的下个航班 KL1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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