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烟斗

男人这辈子，总要迷点什么。迷点什么是有私心的，希望有那么一天，手头有点“抓挠儿”。为身后事忙活，是人的通病，男人当然也不例外，于是有多少男人假好色之名，到处“忙活”，其实是为了多找几个人来证明自己活过，“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多几房亲戚，被速忘的概率总要小些。从这一点来说，男人这点自私显得“志存高远”。

不说人了，说物。有人总结过，男人恋的物种大致两类：硬的和软的。硬的诸如枪管、刺刀、烟斗之类，软的如花、酒也包括女人。硬的是雄性的延伸，有插入征服之感；而软的满足娇宠保护赏玩的欲望。会有这样的情景：一个男人倒下或在战场或在故乡，左手一摸，是陪自己征伐的武器，右手一握，是女人娇柔的素手，二者相得益彰，这个男人死得其所，值。

这就是“抓挠儿”，当然你也可以说是“念想”之类，随你。

很久以前，我迷上了烟斗。我承认，这里边当然有天性的成份。没有显然不符合逻辑，比如所有男人都好色，我是男人，但我不好色。这样的错误我是不会出的，尽管这样的笑话比比皆是。无枪可迷，于是我迷上了烟斗。此迷与彼迷的区别是，这个烟斗是一友人赠予之物。友人之间相互赠与古已有之，有过唱和之答，还有赠书赠笔赠丫头之类雅好。友人说，除了女人，我相信这个你一定喜欢。

这个就是烟斗，据说产自英国。

真的挺喜欢的，有点爱不释手的感觉。木质好，就是不知什么木的，用手抚之，有质感，光静，不疾不徐，稳重且踏实。上有花纹，自然的木纹，缠绵悱恻，人工雕花，层峦叠嶂，仿佛图腾。份量正好，用行话说称手。

上有硬塑烟嘴，弯的（据说也有直的）。试与唇触，细腻清雅，有如关怀。

四处觅烟丝，入门烟丝如约而至。迫不及待手捻烟丝，触烟丝神秘的香气，仿佛体香般诱人。装烟，点火，仪式盎然，入洞房的程序般。时断时灭，不得要领。如第一次一样，丝毫没有感受到征服的快感与欲望的宣泄，记取的是慌乱与紧张，全没有烟斗客那淡定自然的味道。

多经历女人，才能成为男人。多装几锅烟，才能成为斗客。友人说。

那得需要时间。多少时间用来经历呀。

男人，我现在仍以这个种群为荣，因为他意味着父亲责任战场和牺牲。其实，我对女人有着天然的疏远不是我不爱女人，是不想让那一个种群在我身上发现我们这个种群的弱点，而我对烟斗的迷恋也不是为了念想，也是我喜欢那暗夜中的明火，随着呼吸，一明一灭，仿佛生命般，给我温暖，给我光明。

这是我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