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裴冷翠的自白

从十九岁开始,我的世界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二十岁之前的那个夏天,体内的少年狠狠地推了我一把,使我向陌生的世界踏出了巨大的一步;在二十五岁那年,我渐渐地排除了敏感的情绪和激烈的攻击性,取而代之的,是借以溶入这个世界的协调性和向每个人都可以展开的温柔与微笑,我学会了在不同的场合使用不同的假面具,学会和周围的人相处……

而此刻,我断定,人,的确是在一瞬间苍老的。

如今我终于明白,幸福和快乐只不过是一层晨雾,只能从远处看到它,一旦走近,它就消失不见了;相较而言,痛苦和磨难则既具体又真实,可以直接感受到,用不着幻象和期待。伏尔泰说的不错,“快乐只不过是一场幻梦,但痛苦却是真正实在的” 。对幸福的过分期待毁了我的一切,毁坏的程度与我做梦的程度相当——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那些摆脱了过分的期待,除了自己已经拥有的之外,不再奢望更多的人,才能够安然无恙地生活下去。落到如此下场,我带着一副阴郁的眼光,把这个世界视为某种意义上的地狱,并为此处心积虑地要在这一世界建造一间隔绝烈火的房间。我想阻隔她在一种漫不经心的精心状态下为我营造的地狱,每天不知疲倦地做着这件事,毫无成就,却又沉湎其中——


蓝纤秾。

嘴唇平平地扯开,舌头像一把平伸的展开的折扇,双唇微收,红莲后退,然后是最关键的一步,唇部缓缓外嘟,舌头随之收圆——

要这样叫出她的名字。

“我们”,我觉得这个词难以理解,让人无法习惯,我与“我们”的世界隔岸相望。直到遇到她……

我曾经真挚地询问过,“以后,你会不会写我们的事?”

她一边摇头一边说,“不。”

我说,“那好吧,我来写。”

那个时候,她说她要当一名作家,而我则只想画画。

已记不得说那句话时有多少赌气的成分在里面了,现在我却是怀着虔诚之心来写这些事的。我业已失去了自己最爱的女人,写下我们之间的事也对这悲惨的结局毫无裨益,但我只想写,就像我曾经对她做过的那一切——一种白费力气,却不放弃努力之美。我妄想作一种解释:写作是背叛之后最终的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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