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2月29日星期六

很不幸，在即将过去的2018的最后几天，我又和妈妈吵架了。

像往常一样的，经历了一周繁忙的学习，在拥挤的地铁上推攘后，爸爸妈妈在等我。

回到家后，他们开始像往常一样闲聊，我却不知道发什么疯，提出了“历史遗留问题”。

“别那么说你妈，你妈盼了你一周想跟你一起过周末呢。”

“那肯定是因为她太闲了，以前有工作……现在没有了……所以才这么闲。”

“XX！别乱说话！你妈在更年期呢！”

“什么更不更年期啊……”说完，妈妈就径直回到卧室了。

我知道，我又伤害了妈妈。

一开始，是挺痛快的。但痛快过后是撕心裂肺的自责，是空虚。

我在浴室里哭的不成样子，直到怀疑自己是不是失水过多，才肯慢慢停下来。

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自己犯贱，伤害自己最亲的人，然后把自己作贱得眼睛肿了，头也痛了。

所以，我开始在知乎上搜索：为什么总是伤害父母。

其中有一条答案，是这样说的：

“我们花一辈子时间，

等待父母给我们道歉，

他们花一辈子时间等我们说谢谢，

而我们都得不到想要的。”

“要不是因为你，我跟你爸早离了！”

这天，我想起了许多小时候的事。

小时候，父母常吵架，一吵架就摔东西砸东西，我一开始是蹲在自己房间门后面，偷偷听他们在吵什么，后来渐渐习惯了，麻木了。

妈妈总爱“离家出走”，她总是在吵完架的时候跑到我房间睡，我还记得吵得比较厉害的一次，她睡在我边上，边哭边告诉我说：“以后你就只跟妈妈生活了。”我背对着她，悄悄流眼泪，也不敢擦，怕她发现，慢慢昏昏沉沉睡过去。现在想起来还真傻，他们直到现在还没离婚。

还有就是有一次她问我她想离开几年，我傻瓜似的跟她说没有关系，让她好好思考自己的人生，当时她当着我的面哭了，我还记得她仰着头，眼泪从她眼角流下来，我却强忍住了眼泪。现在想想他们什么事都没有，从始至终操心的只有我一个而已，就算他们离婚了，我跟谁都没有问题，想来也只是个招之而来，挥之而去的东西吧。

还有更小的时候，奶奶帮我梳头，我坐在那儿，看着妈妈离去的背影，哭了，她却告诉我，她还有工作。那么我想，工作可能是妈妈亲生的吧，我应该是捡来的。

接着，我想起了爸爸，他是个称职的爸爸，不得不说。但是有一些东西我仍然记忆犹新。

那是我六年级升初中的暑假，我知道，一直都知道他数学很厉害，所以他教我计算，出了一道题，我不会负号，不知道负号在括号外面怎么计算，就一直写不对，然后，他发火了：“你怎么这么笨！比猪还笨！猪都比你聪明！”然后他放下笔，去炒菜了，不教了。边炒菜还接着骂，骂的特难听，奶奶还在旁边。他最后教我的时候，我都不敢回头，因为我眼泪一直在流，我怕他骂我“哭什么哭！都多大了！”甚至没有机会告诉他我根本没学过负号。

还有就是他逼我学的钢琴，从7岁学起，从没断过，我根本不喜欢钢琴，当我很久没练时，他会找我谈话，告诉我学东西要坚持，让我自己好好想想，每当这种时候，我都进退两难，然后接着去练琴。直到中考前没有考过九级才停下来。

他有一次，开玩笑着说，生我出来就是为了给他们找乐子，要不然他们的生活该多无趣啊。我却因这句话开始思考我存在的意义。

然后，中考，我考上了全深圳最好的中学，我用的指标生，整整15分都被我用了。简直就像上天安排的一样巧。我问过爸爸，如果我考上了这儿，他会不会开心地跟亲戚们吹牛逼。他说会的，所以我来了。

自从上了深中，他们渐渐也对我转变了态度。对我百依百顺，什么要求都满足。

有时候我会在想，是他们老了吗？终于知道关注我了吗？还是只是因为我是家里的独生女，要给他们养老呢？

我有一段时间，想当一个服装设计师，想走上国际时装的道路。但是他们不支持我，爸爸希望我学金融，因为我们家其实并不富裕，没有钱让我想学什么就学什么，听说学金融能赚很多钱，那我就去学金融吧，等赚够了钱再去学服装吧。我在深中一个国际的、学服装设计的群里，认识了一个学姐，看到她朋友圈发的，她像一个成熟的、有味道的女人，抹了红唇，穿得摩登，拿着名牌包包，笑得那么开心，我知道我是嫉妒的。

但我知道，我还是爱他们的。

我记性不好，在我为数不多的童年记忆里，他们吵架的悲伤回忆是一部分，让我长大了，比同龄人懂事的更早；而还有一小部分快乐的回忆，虽然爸爸教题不耐心，但是有一次，我有很多道数学题不会写，忍不住哭了，他问我哭什么，我就说我不会写数学题，他有点懊恼地说：“唉，这有什么呀，我教你，别哭了。”那时候，至少是那时候，我会觉得有这样一个爸爸，真好。

还有最近每周回来，妈妈都会做特别丰盛的晚餐，不管是为了什么，我会觉得我在连续几天失眠、学习压力的折磨下重新获得了希望，我知道我有一个去处，有几个人还在等我。

今天在面包店外的桌子上和同学吃午饭，旁边有一个人在大太阳地下洗着箱子，而面包店里面的人在耐心地挑选着面包，她问我：

“为什么他可以在里面？”

“什么？”

“为什么那个人可以在里面，这个人却要在这干活？”

“因为里面那个人有钱，外面这个人没钱。”

所以我也就把每周这些苦水吐在随笔里了，算完成一个作业，也算发泄一下。

马上还要写数学作业了，不能再这么丧了，未来还有一个家等我去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