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食引起的怀想

    今日先生从家乡回来，捎回一盘特色菜——亲戚自制豆食。这是通过秋季收获的新鲜黄豆，晒干，煮熟，加盐，发酵而成的家乡咸菜。今晚我便煮了一盘，味道是鲜美，可我总觉缺少一种味道。恍惚间，我的思绪飘到几十年前……

    那是一个个秋冬的日子，金灿灿的枫叶早已落尽，树枝光秃秃的，一阵北风吹来，树枝在寂静的夜里沙沙作响。草木枯黄，慢慢变灰，田地一片灰蒙蒙，夹杂着空气中的雾气，我们感到隆冬要来临了。正是这样的日子，我上着家乡五里路程的初级中学，一名名副其实的寄宿生，说是寄宿生，我倒是几乎没住学校宿舍，而是住离学校一华里左右的乡政府单位独立房间里。因我的姑父是乡政府会计干部，我住乡政府房间算是得天独厚的学习条件了。

      姑父自己家在八里外的凉亭镇上，他偶尔回家住宿，可每每到早晨返单位，骑着他那辆永久牌自行车，便给我带来两玻璃瓶姑妈自制的豆食，给我拌饭吃。我现在还记得豆食的鲜美，颜色暗灰，独特的清香，回味无穷。我那时早中餐也是在乡政府食堂打饭，姑父每次回家给我带的两瓶豆食伴我度过一个个寒冬，倍感亲切、安慰。

        我的姑父总是穿那件蓝色中山装外套，里面是白色衬衫或白色衬衫衣领，蓝布裤子。圆形宽脸，见人一脸微笑和真诚。憨厚可掬，宽厚待人，对待工作一丝不苟，我常常看见他晚上加班到深夜。白天的中午，我偶尔也给他洗件衬衣或白色衣领。或是姑父房间来了客人，我必定倒茶端水，学会了礼貌待人接物。

        更记得寒冬的夜里，我每每下自习课回乡政府休息，身上冻得直打哆嗦，我的姑父二话不说，给我点上满满一炉栗炭火供我烤着，让我身心倍感温暖，也更集中精力投入自己的学习了。我学习在后屋，姑父加班在前屋，我们互不干扰，各自努力，忙自己的工作和学习。我像在自己家里一样惬意、舒适。现在想想比自己当时的同龄人幸福多了，她们大多挤在狭窄的宿舍里，什么声音都有。学习和睡觉环境都不及我十分之一。

    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初三那年，姑父调走了，乡政府也拆除合并了。然而姑父给我捎来的豆食清香永远定格在我的记忆中，从未远去。后来我读高中，读大学及出来工作，一直同姑父姑妈保持密切的关系。记得刚大学毕业，姑父还要给我介绍对象。

      有人说“好人一生平安”，我难以置信，我的慈祥的姑父在2009年春天突然离我们而去了。时光的无情，到现在又快是一个十年，我对姑父的怀念永远在心里，永远忘不了姑父捎来的那些豆食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