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的故事
文/琉璃
那个单调的钢琴声响起,我才再度得知我已拥有了一个女儿.没有华丽的乐章.任何美妙动人的东西都是从枯燥和乏味开始的.我们共同经历了这个过程.她手指流动的同时已有了如歌般的声响的流动.她的琴声有时能使我从狂躁中安静下来.我便不再痛苦而且开始麻木.
每天,太阳照常升起落下.早上的太阳总是先照在那片洁白的白墙上.那墙便会感到温暖.
我会想起了父亲所给予我的最为亲切的教诲.她说:应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深刻的教训.他用教训而不是用经验,多年以前我毫不知晓教训和经验的区别在哪?父亲问我你难道不能从别人的代价中汲取一点什么?
我不是别人?我不想成为别人?我只是我.一个离了婚的单身女人.
那是个夏天,一个炎热的夏天.当我走进街道办事处的那间低而窄小的房间时,我才知道这里对于我意味着什么?天很热,我们都流着汗.有一面暗色的帷幕要开启了.我和他共同等待着.我们约在一个电话里讲好的地点会合,我们从不同的地点走来.那时候,我们早已分居.离婚只是一个手续问题.早晚的事.
我记得我当时穿了一件红色丝绸衬衫去的.我记得当时的他用一种很惶惑的目光看着我.他说他一直在等我,等了很久.他说你很显眼.干吗把自己打扮得这么显眼?他说你一来,我老远就看见了你.他在炎热的太阳下看着我.我看到他身上的汗水在太阳下蒸腾,热气徐徐,升上头顶,然后消失在空气中.有一个瞬间,我突然觉得这像是个电影里的经典场面.他接下来的话终结了我的幻想.他说他不喜欢我们现在的这种名存实亡的生活方式.他说他的一条极为重要的人生信条是他需要爱.而我们不爱吗?而我们真的已不再爱了吗?我望着他的眼睛,曾经一直以为他的眼睛很好看.但是后来才懂得我原来是过分注重外表,眼睛再美丽也徒有虚表.
我看着他走进.我被晒在热辣辣的太阳底下.四周有嗡嗡唱着飞来飞去的黑色的苍蝇.我发现我很厌恶这里的一切.
他问我为什么穿这样一件红的衣服?我问他这有什么不好?我受够了.我不要他管我.我愿意穿哪件衣服就穿哪件.我觉得这才是我自己的生活.
他不再说话.我跟着他走进了那间阴暗而窄小的房子.我那时希望这一切早点结束.
那时候天空中没有能够安慰心灵的钢琴曲.
那时候心像一块很沉重的血石.
坐在办公室的老阿姨很快同他打招呼,很热络的样子.看样子他已经同这儿的老阿姨达成了某种共识.不知道他花了多少钱来打通这里.想到这里,我觉得自己很鄙视他也很佩服他.他总是把一切打点好,让自己胜劵再握.在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很庆幸,终于能摆脱他了.一个我的影子,我不愿意留下的影子.即使以后生活再苦,我也不愿意和他继续在一起.我受够了他的一切.我很厌恶他用金钱来左右一切.在那时真后悔没有听父母的话.现在我只能用自由来换取我的幸福.这是一种痛苦的代价.
那个老阿姨甚至注意到了他很热,她如母亲般即刻把电风扇打开朝向他.她笑着对我们说你们先坐下.然后一切例行公事.
然后老阿姨不得不说你们看上去很般配,看上去不是很好啊?两个人再好好谈谈干吗非得走这一步呢?离婚对孩子多不好.
可能是这个老阿姨很有人情味地说起了我的孩子.我当时竟然忘记了她这是虚伪的话.她早已同他达成了协议,而我一时竟被她说中了痛楚,我委委屈屈地哭了起来.我说我并不愿意,一想起我的女儿以后就要成为单亲的孩子,我就不停地说我不愿意.说完了我觉得我很后悔.因为我看到了他投过来的怒不可竭的目光.然后我听到他开始了宣告似的陈述.他讲述离婚的种种理由,他显得振振有词.他提到了我们之间很多不那么愉快的往事.他的话很多,一副急于求成的样子.我听着都快要睡着了,天好热.我的头晕晕的,我好想快点结束这样的场面.他说到最后,有点无话可说,他指着我的红色衬衫对老阿姨说:你们看,她居然穿这样的红衣服.我这时抬起了眼睛看着他.我很疑惑,这就是那个我原来朝夕相处的男人吗?这就是我和他有过爱情有过肌肤之亲的那个男人吗?我感到我的吼咙里有很浓的东西快要吐出来了.我强忍着.我很想提醒他,关于他的风流韵事.他很有策略地回避了他同很多不同女人睡觉的事实.有一个已婚的女人经常和他幽会.有一个曾经同他暧昧的女人突然出国了他觉得很伤心.....他当然不提这些.他认为这些是可以忽略不计的.而我也不愿意提起它,尤其是当着别人的面.我无法对别人说出自己丈夫不忠的事实,我无法说出口.他知道这一点,他当然知道这一点.
在他说得口干舌燥的时候,他胜利地把目光朝向我.你说:你是不是也同意我们分开?我当时只想快点结束这样的场面.我想我当时一定是不停地点头.但是我记不清了生殖记不清他又说了些什么?天气很闷热,我只想快点出去,逃离这里.
......
走出那间令人窒息的阴暗小屋,他笑着对我说他对我的最后的许可很满意.他说你是个好女人.他说你很善良,他说你是个知性的知识分子,而我是个有钱的流氓,所以我们何苦呢?何不好聚好散呢?他说我可能对不起你和孩子,但我无从选择.他说一定要谢谢我.
说完他开车走了,临走时他隔着车玻璃对我说:汽车和房子都留给你,假如今后需要,你可以随时来找我.
听到他最后的话我竟然泪如雨下.我向前走去,拐弯来到了一所沿街的房子,我紧贴墙壁着靠上自己的脸,朝着墙壁哭了很久.
无处发泄,一切都如暗夜般无法解释.
就这样结束了一场爱和一场婚姻.
爱总遗留给昨日.幸福有是真的只是一种感觉.旁人无法感受到什么.
看到姐姐一个人带着孩子,看到姐姐的渐渐憔悴,看到姐姐的日渐消瘦,我总是不争气地流泪.我搞不懂什么是爱?什么堪称爱?他爱姐姐吗?这好象已经是过去式了.一个朋友说看到他曾经远在千里之外给姐姐打电话,他激动颤抖,放下手机看到他的脸上满是泪水.朋友说他任然是爱姐姐的,那么爱.爱的让人感动.也许他是后悔了.他来信对姐姐说:他觉察出了对姐姐和自己孩子的不好他说他后悔了.他告诉姐姐说:你是无辜的.如果他当时年纪再老一点,就绝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他说他始终爱着姐姐和孩子.他告诉姐姐说:在电影经常看到像姐姐那样的人,知性而善良的女人.每当那是他就会非常非常伤情地想念姐姐.他的信写的像情书,那么厚厚的一叠.姐姐拿出来给我看.我问姐姐:你回他的信吗?姐姐总是摇摇头.没说什么话.一点多余的话也没有.
是啊，什么才叫做 爱呢？各式各样的，不尽义务的，只要动一动心动一动嘴的。也是爱。而对于姐姐来说。爱是要操劳费心。爱是要洗衣做饭 ，要去医院，要去惦记牵挂，要照顾好女儿。爱怎么能仅仅是思念呢？这样的爱太形而上太奢侈了。爱怎么能不是代价呢？女儿一天天的长大。姐姐从不对女儿说妈妈爱你。可是所有的人都知道姐姐是爱自己的女儿的，深爱着的。这样的爱从不说出口，这样的爱无需表白。
从姐姐的恋爱到结束,从陪做姐姐的伴娘到陪姐姐去办离婚手续,从头到尾,我是个幸福和痛苦的目击者.姐姐总是告诉自己的女儿她和他父亲之间的事,对此我很疑惑.总是问姐姐,为什么要对孩子说这一些?她还那么小.姐姐说为什么不？我就是要她都知道，从小就知道。我不想骗她。那毫无意义。她应该习惯并清楚是在这样的现实中生活。这样只会对她好。
我想孩子是无辜的,孩子会觉察到父母对她的爱的.
姐姐的女儿很喜欢玩捉迷藏的游戏。姐姐总是问自己的女儿。如果和小朋友一起玩捉迷藏，她最想躲的地方是去哪里？女儿让妈妈猜。妈妈说妈妈是大人了，总是猜不出来小孩子的问题。女儿说她最喜欢躲在雾里。妈妈，大雾真好，就像在天堂里一样。
是的，她的天堂一定很美好。因为她还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