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2）

三姨从精神病院回来后依然住在先前租住的地方。

房东是个独居的老太太，她知道我三姨的病，曾经暗地里告诉我妈一些三姨的事情。

当她说出三姨借了一千块给前夫后，我妈大吃一惊，连说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亲眼看见的啊，一把钱掏出来，那男的直接装自己口袋里了！”

房东老太太说的一板一眼。

我妈叹口气，又问“她前夫在这里睡觉了吗？”

老太太摇摇头。

也对，她前夫已经再婚，并且有个十多岁的女儿了，是不可能再回到三姨的床上。

三姨发病的那段时间，在大街上疯跑，到处拦车，还专门拦大货车！

房东说过让三姨搬走，但是后来又不了了之。

“还是可怜你三姨一个人孤苦伶仃吧！”我妈又叹口气。

……

我和三姨走在大太阳底下，两人无话。

我突然想到，不久的将来，五年，十年，或者更久，她将以怎样的方式告别这个世界？

她知道苦痛或者欢喜吗？

她面无表情的脸盯着地面某一处，僵硬的步伐让她看起来像一个即将散架的机器。

就这么活着吧，为了不饿而吃饭，为了不痛而规避伤害，为了不死而存续生命。

以前，她会说“大成还会回来，他说了的。”

大成是她前夫。

她曾经找到他的家，敲开门，开门的是大成的现任老婆。

被一顿冷嘲热讽之后，三姨憋的脸红脖子粗，“你才是小三，你把我老公抢走了，我还打110报警呢！”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离不开大成，她走不出这个死局。

我曾经无数次提醒她“现在大成是别人的老公，你算怎么回事？”

“一日夫妻百日恩，多的是回头找前任老婆的男人！”三姨跋扈的反驳我。

为了让大成回来，她曾经把一头猪养了六年，她说“大成看到我养了一头大肥猪，他肯定回来的。”

结果，一年又一年，肥猪又变瘦变老了。

她又说“我肯定要出名了，就我一个人把猪养这么多年，记者来采访我，大成看到我出名了，肯定会回来！”

直到猪走完了它的生命历程，大成也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