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6月7日早晨,听到对面学校鞭炮齐鸣,响彻云霄。
我知道,送考大巴在鞭炮声中,正一辆接一辆缓缓驶出学校大门。
我也想象的到,学校领导们,分列校门两侧,夹道欢送;送考家长们,挤在道路两边,挥舞着鲜花,呐喊目送。
此时此刻,我也不由自主想起自己孩子的高考往事。
我家孩子参加了两次高考。
第一次是高二时冲少年班,不过是为了上场练兵,熟悉高考流程,纯属“打酱油”,是以毫无压力。
虽然“打酱油”,毕竟是打高考的“酱油”啊,我还是请了几天假,尽力做好后勤工作。
因学校与我们居住小区仅一路之隔,孩子去学校集合,统一坐送考大巴去考场即可,所以无需接送。我只负责买菜做饭就好。
高考第一天,孩子吃过早饭就去学校了。我在家略一收拾,出门买菜。
一出小区,就看到路边挤满了送考的家长。许多妈妈们穿着颜色亮丽的旗袍,爸爸们大多也衬衣西裤,庄重而正式。
家长们三五成群,不时聚集在一起交谈几句,但目光总是关注着学校大门的方向。
我很不以为然,这些家长守在这里有什么意义呢?难道守在这里孩子就能多考几分?我很不理解,准备快速离开。
正在这时,家长们突然停止了聊天,只见学校大门缓缓打开,校长书记等五六个领导相继走出校门,分别点燃提前准备的鞭炮。
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学校领导们满面含笑,向家长们拱手致意,然后分别在学校大门两侧站好后,学校送考的第一辆大巴车开始慢慢驶出。
“985”!“985”!家长们都喊了起来,原来第一辆大巴车的车号居然是“985”,这应该是学校对孩子们的美好祝福吧!
大巴车一辆接一辆驶出,道路两侧旁家长们都在找寻着各自的孩子。呼唤,挥手,一束束鲜花在空中舞动着。
热情洋溢的场面感染了我,我索性站在路边也目送着大巴车。突然,在一辆大巴车上我一眼看到我家孩子。
因为他穿着高二年级的校服,在一众高三年级校服中非常醒目。
我顿时激动起来,使劲朝他挥手。孩子本来面无表情注视着车窗外的人群,蓦然看到我,一愣之后,顿时笑得眉眼弯弯,也给我频频挥手,车就开过去了。
鞭炮燃尽,烟雾缭绕,巴车远去,家长已散,我也继续买菜大业。走在路上不禁好笑,我这不是白跟着激动了一场吗?
但不得不承认,送考家长和学校领导的郑重其事,还是给了我很大震撼。
第二年孩子真正参加高考,我早就琢磨着也穿件漂亮旗袍去送考。可惜天有不测风云,离孩子高考还有三个月,我不小心摔伤了腿,只能静卧养伤。
从小到大,孩子从未和我分开过,我们娘俩更像是并肩作战的战友,一路攻坚克难走下来。没想到走到高考这个最大的堡垒前,我却像逃兵一样躺下了。
看着突然沉默的孩子,看着孩子担忧的目光,看着孩子父亲各种手忙脚乱,心里的内疚无言可喻。
虽然不能亲自照顾孩子,但只要还在家里,孩子进门就能看到我,总踏实一些吧。
尽管医生一直催促着去做手术,我却不想在这个关键的时候离开孩子,哪怕瘸了这条腿,我也要等孩子高考后再去做手术。
三个月后高考如期而至,孩子早饭后和我告别,依然去学校坐大巴车。
看着他孤单离开的背影,我想起了去年高考时情景,想起了孩子见到我时脸上的笑容。而今年,他的目光将掠过无数送考家长,掠过无数鲜花和祝福,却找不到独独属于他的鼓励和支持,该有多么失落啊。
我再也躺不住了。毕竟修养了三个月,我已经能一瘸一拐走两步了。找了条稍微鲜亮的长裙穿上,蹒跚着向学校走去。
此时我心里非常坚定,绝不能缺席,孩子人生中重要的时刻。也不想留下遗憾,在以后的日子里徒然后悔。
就算再努力,拖着一条伤腿,不过十分钟的路程,我整整走了四十多分钟。
当我费力走到学校门口时,车牌号为“66”的第一辆大巴车正在鞭炮声中驶出大门。我的孩子就坐在第一辆车前排,我们娘俩的目光刚好撞上。
那一瞬间,无尽往事,无限感慨,排山倒海涌上心头。
他呱呱坠地,他牙牙学语,他哭泣着走进幼儿园的小小身影,他在小学、初中、高中,各个考场、赛场无声拼搏的坚强,一帧帧,一幕幕,如在目前,一一闪现。
如今,这个尚未满十八岁的少年,又走向他生命中重要的一场战役。幸好,我依旧站在他的身边,坚定、喜悦、骄傲,眼中含泪,满面笑容,努力向他挥手。
孩子看到我,一下站了起来,惊喜地扑到车窗上给我挥手,我急忙举起手机抢拍留影。转瞬,大巴车驶过去了,孩子还在一直回头看着我。
依然是鞭炮声尽烟雾缭绕,依然是校长揖手人群散去,我也一瘸一拐慢慢回家。
虽然知道这一切没有什么重要意义,虽然,我最终也成为了我曾经不以为然的送考家长,那又如何呢?
过去,我没有缺席孩子生命中每一个重要节点,见证了孩子点点滴滴的成长。今后,无论前面是什么,我都依旧会和孩子一起共同面对。
我想,这也是所有送考家长共同的心声吧!我们盛装出席,站在那里,就是一种态度,一种支持,一种祝福。我们无声地向孩子传递着,我们永远是孩子最坚不可摧的后援和依靠。
现在,各省高考成绩陆续公布,衷心祝福,万千学子,得偿夙愿,再攀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