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自由的天空
文/雨夜梅子
（本故事纯属虚构 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囚鸟》16
（一）
最喜欢北京的秋天，特别是香山的红叶，令人沉醉。这么长时间，贺楠其实只去过一次香山，而且是记忆犹新，历历在目。也许这次也算是自己人生中最大的转折点。
秋季本来就是一个令人情绪发酵的季节。许多在夏天并没有散去的情感在进入秋天后，慢慢地沉淀下来，然后一点点堆积起来。无论是悲伤的还是欢喜的，它们都会在这个季节里超出想象地被放大。
那时候她和她的顾若风第一次来到香山公园。俗话说“香山红叶红似火”这话一点不假。顺着攀登香山的蜿蜒小道向上望去。哪！多美啊！漫山遍野的红叶，像一片片晚霞，映红了半边天空，颇有一番满山红遍的深秋景象。她依偎着在他身旁，沉醉在满山红叶中。此情此景，她感觉到自己真得何德何能会如此幸福，瞬间泪奔。
那一刻，她觉得拥有他的全部。她深深地爱着他。
若风轻轻地拭去她眼角的泪痕，紧紧拥抱着她。天荒地老，山河破碎，怎能与君绝。爱就在那一刻变成了永恒。
又是一年秋天，可早已物是人非，天海桑田。
她一如既往地喜欢这个美好的季节。秋风、秋雨、秋夜，无论那一刻，时时刻刻激发人们疲惫的身体，让深藏在心底深处的情绪点点化开，释放。
下班时分，漫步街头，大街上车水马龙，人们行色匆匆，各自奔赴自己想要的生活。天空中淅淅沥沥地下着秋雨，凭添了几分忧伤。贺楠不由得缩了脖子，伸出右手竖起风衣的领子。今天，她特意穿了件红色的风衣，是那种橘红色的，想以此驱走天气的凉意。
接到浩铭电话那一刻，她真不知道要不要再赴这场约。说实话，她已清不清楚他为自己修改了多少稿子，更不知道他为自己熬了多少个夜。只知道自打认识他后，她把每次初稿都会给他发过去，让他为自己把把关，甚至于修改错别字这种低智商行为，就这样陆陆续续地直至现在。尽管她的稿子并不是那么多，只是偶尔为之的作为，但她每次都会给他初稿，并没有想那么多，他是否忙着呢？
生活工作中零碎狗跳的琐事已经让她精疲力尽，只是偶尔当她拿起书，提起笔来的时刻，她会情不自禁地想起他。想起他不温不火的语气，不急不慢的脾气，还有那副其貌不扬，甚至有些丑陋的脸庞。渐渐地，她对他的这份情感从崇拜到依赖，在这这期间，或许这份感情也发生了质的变化。她只是一直没有承认，也无法面对它。也许它只埋藏在心底吧，她不得而知。
她答应他的要求，下班后过来见他。
经过一个红绿灯，拐个弯就到达这家咖啡馆。他总是那么贴心，专门找一家离她公司比较近的地方，好让她这个路盲很容易便能找到。
“对不起，我还是迟到了。”
公司里雷厉风行的她，一旦进入生活中她就是傻傻分不清的感觉。就这么点路程，她还是对人家说声抱歉。
“没事的，我也刚到一会儿。”
他还是绅士般为贺楠拿过椅子，让她坐下。
这会咖啡馆人不太多，他们刚好在一个小小角落里坐着，以免被人看见。霓虹灯以它独特的风格为咖啡馆增色不少。忽明忽暗的灯光恰好缓解了他们紧张略显尴尬的表情。此刻说不上来是紧张还是激动，突然间都沉默了。既有许多话要说，却有感觉无从说起，本来在路上就已经感到紧张，此刻坐在这里她更加紧张了，张了半天嘴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只好低下头。她端起咖啡杯，轻轻地喝了一口，今天的拿铁味道还真不错，丝滑而甘甜，没有任何的苦味。
“你还好吗？”
“谢谢，我很好。”
“哦，那今后咱们就别再见面了吧。”
她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二）
进入秋季，就进入到了电商行业的旺季。随着双“11”的蓬勃发展，应运而生的双“12”势头也不可小觑。偌大的公司里，员工各行其道，每天都呈现出一副生气勃勃的景象。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员工似乎都收起来自己因季节变化而带来的情绪波动，个个精神抖擞，活力满满。顾笑笑看在眼里，喜在心里。经过她千选万挑的这一帮人，无论从各个方面来看，她还是很满意的。
她慢悠悠地去茶水间为自己泡上咖啡，以便很好进入工作状态。每天一杯咖啡，雷打不动。迷恋咖啡这件事是否受到了嫂子的影响，反正她每次回家里，贺楠总是喝着各式各样的咖啡。那会好奇心极其严重，她还是趁着嫂子不在时，偷偷为自己也泡了杯，没想到味道还真不错。现在的她早已只喜欢黑咖啡，仅此而已，也是每天一杯，雷打不动。
或许咖啡对于女人们都有一种神奇的诱惑吧。她暗自思量，端起咖啡杯，默默地喝了一口，开始快速地敲起键盘。月底了，各项指标是否能达标呢，这是她月底最关心的事情，神经不由得紧张起来。这行业竞争实在太激烈，亚历山大。
女人在这个行业上班有时候身心俱疲，真是无暇顾及自己到生活，更别提生孩子这件事。妈妈已经催过她好几次，说什么年龄大就不好生之类的，何况杨帆人家也不怎么着急，一出差就是几个月的，这能让她怎么办呢？生活不易，她现在深深地觉得。
看来她真得需要和她嫂子贺楠聊聊天，人家现在一副女强人的模样，公司和家庭还兼顾挺好的，让她心生羡慕。杨帆已经好久没回家了，常常出差在外，她的脑子里难免会乱想，思想很难集中。哎，还是继续工作吧，敲击键盘的手指不自觉地快了。
（三）
善良，逆来顺受，这些品质在贺楠婚后变成了她的标签，也就是这场婚姻给自己最大的改变，这个改变连她自己都很难相信，但事实就是如此。
面对坐在自己对面的浩铭，她终于说出那句话。她有多么不舍，多么难过，可又能怎样呢？谁会理解她呢？其实这次见面，她在心里早已有了答案。不适时的遇见本身就是就是一种错误，再这样下去，对谁都不好，何况人家浩铭还没结婚呢，这样下去是不公平的。
其实，她一直在等待曾经的顾若风能够回来，回到她的身边。
那一刻，浩铭沉默了好久好久，身体像是僵硬一样，动也不动，她吓得半天没回过神来。
“好吧，既然事已如此，我尊重你的决定。”
扔下这么一句话，他缓缓地起身，看都没看她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此时咖啡馆不知从哪个角落飘来忧伤的音乐，曲子哀怨忧伤，缠绵悱恻，让人不由得伤怀。望着他拖着沉重脚步，渐渐消失的背影，贺楠还是流下来不争气的泪水，为了他更为了自己。一种从未有过的心痛席卷而来，心疼极了。
再也没有人给自己改稿子了，再也没有人再这样一味迁就自己了。也许在她以后的生命中再也遇不到这样的人了，她更不知道将来自己会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那天，她也不知道最后自己是怎么离开那家咖啡店的，只是记得大街上人烟稀少，雨下得更大了，秋夜是那般的凄凉。
人生就是这样，聚散无常，成年人都懂得。无论怎样，生活还要继续。
“我在公司外面等你。”
“啊”
“你确定你等我吗？”
“在你单位门口，不等你等谁？
天啊，简直不可思议。顾若风竟然来到公司，竟然在门口等我。贺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以置信。
“那你先去接孩子吧。”
“不，还是咱们一起去接孩子吧。”
莫非今天是那根弦搭错了吧，难道是喝酒了吗？听着语气也不像，谁知道这葫芦里卖的啥药？坐在工位上的贺楠半天不知道怎么去应付他，脑海中浮现出许多画面。
这会儿手头事情并不是很多，她在思量着要不要出去呢，一时半会儿拿不到主意。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又放下杯子。一会站起来，一会儿又坐在椅子上。对于自己的丈夫，她竟然还有几分生疏，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咱们可以赶上萱萱放学的，放心。”
“哦，好。”
她终于坐上了的车，却没有坐在副驾驶位置。顾若风语调之温柔让她很不适应。恍惚间，她以为自己做错了车。她努力去放松自己的身体，包括情绪。车子不紧不慢地开车，穿越北京大街。抬起头看向车窗外，正值下班高峰期，繁华的街道、顺流不息的人群、霓虹灯闪烁不定，这一切似乎都是自己想要的。原来自己曾经梦想一切都已实现了吗？她不是很确定。
（四）
花开花谢，日夜兼程。
无论生活是一地鸡毛，人们终将高歌前行。
日子过得好快，又到了周末。说实话，最近这几年贺楠不太喜欢周末的。究其原因一是，不太和谐的家庭生活让她身居其中未免过于尴尬，休息日并不能让她的神经放松下来。其二是奈何让同一屋檐下三个人之间的沟壑太深，一时半会儿无法冰释前嫌。为了息事宁人，她觉得暂时逃避面对不失为一种很好的选择。
与其尴尬地待在节假日的家里，还不如待在公司里，至少她是放松的。而且面对工作，她是自信的，那种来自于工作中的成就感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替代的。
“你等会陪妈去厨房忙活，我来照看萱萱的作业。”
“好吧。”
楠楠咬了一口面包，正要喝牛奶时，顾若风发话了，她放下杯子连忙答应着。难得这么主动承担责任，着实让她感动那么一下，差点被面包噎住，赶紧喝了一大口牛奶。这些年来，面包牛奶一直都是她的最爱。不过今天面包特别好吃，好像特意在烤箱里烤了一会儿，酥酥脆脆的，再抹上一层花生酱太绝了，好吃到爆。
“楠楠，那你等会再去楼下超市买些菜，我刚把牛肉炖上。”
“妈，好的。”
正当她沉浸在美食里时，婆婆探出头来喊她。她吓了一跳，连忙答应。一种莫名被重视的感觉，让她好不适应。又咬了一口面包，低下头在心里嘀咕着，原来今天宜居家的。
“笑笑今天回家呢，咱们好久都没团聚了，一起聚聚。”
“哦，好的。”
女子回娘家，就是隆重。原来如此，她暗自在想。知道真相后，楠楠似乎也轻松了许多，要不然她真不知道这娘俩人在搞什么鬼呢。今天大家的情绪都不错，她吃完立马去厨房收拾一下，婆婆的任务完成不但要快，而且要好呢，她老人家可是得罪不起的。
碗碗碟碟摆放整齐，餐桌，案板擦洗干净，她喜欢这样的厨房。
（五）
天气逐渐变冷，气温一天比一天低。冬天来了。
冬季人容易忧郁，特别是一个人时会有那么点忧伤，不知是离愁还是相思。已经好久没回家看妈妈了，杨帆这两年频繁出差，她一个人更像是一位孤家寡人。过了双“11”热潮后，公司里并没有那么忙了，她临时决定回家看看。提前给妈打电话预约倒是她一直坚持的。果不其然，昨晚妈接到她的电话很高兴，原来父母老了也像个孩子似的，需要人来陪。
今天早上天没亮她就起来了，昨晚她竟然还有点失眠，没怎么睡好。站在镜子前，她默默地端详着自己，虽然身材依然苗条，但面容憔悴。原来时光不会饶过谁，她居然有些许的沧桑，眼角的鱼尾纹更加深了。她还没有生孩子呢，如果生了小孩岂不就变成了老太太。蓦然间，徒生出些许悲伤和无奈。奈何岁月无情，落花流水，空戚戚。
一声无力的长叹，似乎在诉说自己的悲伤。
她默默地开始打理自己，化妆，整装，再有就是调整自己的情绪，她不想让妈妈看见自己的不堪，还有那些隐藏在心底的秘密。
还好今天天气不错，天空晴朗，冬日暖阳。阳光散落在身上，暖洋洋的。
“妈，我来啦。”
“哥，嫂子，你们都在家吗？”
这几乎成了她每次来家的标志用语，语气中透露着欣喜，女子回娘家能不开心吗？推开门那一瞬间，她的心像是落地一般，神奇极了，随之那些负面情绪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心里敞亮了许多。
笑笑每次回到家里，大大咧咧的性格尽显无疑。他们三人似乎受到感染，顿时感觉身体也放松了，笑嘻嘻地看着家里的这个活宝贝。唯一遗憾的是至今没有个孩子。
“你一个人吗？”
“杨帆呢，没和你一起回来。”
看见女儿孤单一人回家，婆婆顿时有点不悦。
“人家出差了。”
“人家现在是大忙人，经常出差呢。”
一会回到娘家，笑笑的话语变得肆无忌惮，脸色涨红。语言中透露出些许不满。其实杨帆没来是一件好事，对于贺楠来说。她实在不想再看见他了，不是放不下，只是这一辈子都不想看见那个人。
“来，来，吃饭了。”
餐桌上照例鸡鸭鱼肉，应有尽有，看着人好有食欲。对美食情有独钟的笑笑顿时媚笑颜开，拿起筷子，向自己最喜欢的糖醋鱼下手。
“妈妈，我也要吃鱼。”萱萱看见了，立马也大喊。
“嘴巴张开”
餐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融洽许多。大家都笑嘻嘻的，心中的隔阂在逐渐地消散。此情此景，是多么和谐的画面，也许在她和他的心中都期盼着永恒吧。
“嘟嘟嘟…”
电话响了。楠楠突然想起今天下午要出差一趟呢，她拍了拍自己的头，心里直骂自己。
（六）
“这次出去三个月，家里面你要多照顾点。”
“放心吧。你也要多保重。”
在自己的房间里，楠楠一边收拾衣物，一边对着跟着进屋的顾若风说到，没想到他答应的如此爽快，没有半点抱怨之意。
“多带点衣服，天冷。”
就在他离开那一刻，他竟然还转过身来，表达出来他的关心。
她默默地收拾行李，含糊其辞地答应着。不经意间眼眶湿润了。久违的温暖划过她的全身，心不由得也颤了一下。
周五已安排好公司里的工作，她很快地收拾完自己简单的行李。这次她是一个人出门，没有小吴的跟从，其实倒也省事。她一个人自己打理一切事物，其实挺好的。习惯自己的事情自己干，不给任何人添麻烦。
终于出发了，踏进火车站的那一刻，她感觉从未有过的自由。像是自己突然间插上翅膀一样，心里无比激动，喜悦感随之而来。
此刻她是幸福的，对于她来说弥足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