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美味石韭花

        一天在饭馆聚餐,上一盆炝锅面,一种记忆深处的味道扑面而来。老板娘软语:石韭花炝锅面……请享用。随后广而告之:石韭花炝锅面是她这个饭店的特色饭食,经常有食客慕名盈门。

        许多人对石韭花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石韭花于我,却是“既吃过猪肉又见过猪走”。儿时在我们山里的老家,做个面条汤或拌疙瘩汤,即使做个萝卜条汤,也常常用石韭花炝锅提味。泥土灶台,粗瓷大碗,铁锅油热了抓一小把石韭花放进去,“嘭”地一声,顿时浓香四溢。那香味倘若用“鲜香、馨香、辛香”来形容,似乎都不咋妥帖。这就是石韭花的那种“香”,令你词穷或言不达意。

        儿时的味道,家乡的味道,吃进嘴里融进血液里,就成了一生的记忆。至今想起,似乎仍齿有余香。想起那味道,就想起老宅上空的袅袅炊烟和母亲灶前灶后忙活的身影。舌尖上的中国包括舌尖上的家乡,舌尖上的家乡也就是舌尖上的味道。无论你离开家乡多远多久,那带着浓浓亲情的味道,一定是你终生难于忘怀的念想。

        后来在城里上学、安家、立业。离开了生我养我的那方田原山水,自然食用石韭花的机会少了。岁月似刀逼人老。随着年龄的不断增长,久违的石韭花慢慢就成了我铭心的乡愁。就像我那儿时的伙伴。岁月久了,或因疏于往来或因人世变故,见面的机会少了,自然也就渐渐疏远了,其实心里还是很近很亲的很想。

        每到秋天,在我们山里的老家。山上,坡上,岗上,岭上,处处可见到随风摇曳的石韭花。石缝里山崖上杂草间道路旁,它野生野长,不嫌弃土地贫瘠,不埋怨天旱雨少。那真是个“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主儿。它低调节制,不事张扬,身材纤细,闲云野鹤般生活在原野上。野田野地里沐浴野风野雨,散淡地发芽长叶开花结籽。它不攀附名菜,也不想成为什么奇花异草供人观赏。始终坚守着自己的本色和本分——少用点油烹炒,便浓香如故。

        说起石韭花,我想起与它同属同种的韭菜。近年来,被个化肥催得,被个农药逼得茎粗叶肥,看上去不像韭菜,倒像根根小葱。作馅是韭菜的长项,可略微蒸煮就变成韭菜泥。全然失去了“韭”的本色和味道。一味地追逐着市场、发财、金钱疯跑,不变味儿才怪呢!韭菜的基因里,残留着许多不良因子。谁之过?“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一千多年前,杜甫把韭菜放进诗里,可惜没能保鲜到今天。杜甫吃到今天的韭菜馅包子,肯定猜不出是什么馅了。

        商品经济叫响那几年,我的一位乡亲把石韭花变成商品,开始到市里叫卖石韭花,有时还成筐成捆往大饭店送。饭店老板见状,劝其把石韭花由野生改为种植,扩大规模,批量生产,增加效益。他说,石韭花不是韭菜,只能野生不能家养,规模种植会发生变异,“家花没有野花香”说的就是这个理儿。老板哂笑,说他是老山筋,活犟筋,榆木疙瘩不开窍。

        如今,石韭花从乡下走进城市,以其独有的香味成为酒楼饭馆的招牌或买点。每每做东或做客,雅聚或独酌,相遇石韭花那味道,我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起我的家乡。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一个地方的食材,往往和当地人有着相似的秉性。石韭花低调含蓄,辛而不辣,淳朴温雅,犹如我的乡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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