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卖葱

初春三月的早上，天蒙蒙亮，集贸市场却是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年长的大叔大妈在摊前讨价还价；饭店的采购员拿着账本采购一整天的菜品，清晨六点钟，他们是小县城里买菜最多的人群。我家门口一条还算宽阔的马路早已被摊贩“挤兑”成一条羊肠小道。偶尔开来一辆小汽车，也被骑着三轮车的大妈奈何不得。作为我们县最大的集贸市场，这里除了每年的大年初一冷冷清清，其余的日子，每天都上演着人间烟火。

身居集贸市场，却很少赶集。仿佛这是母亲才做的事情，周六不上班，却如往日早早醒来，听见母亲正酣，不忍吵醒她老人家，轻声推门而出，想买点东西，给母亲做一道早餐。

出了门往北拐，两边卖菜摊贩中夹杂着一个常年在这卖鱼的中年妇女，她家的鱼质量很好，多是野生鲤鱼，每次赶集我都来到她的摊前看鱼，鲫鱼、鲤鱼、还有叫不出名字的野生鱼穿梭其中，不时的蹦出盆外，显示野性十足。我只是看，并不买。

鱼摊旁边蹲着一位老大爷，他面前的芽葱引起我的兴趣，沾满沙土的芽葱略带潮湿，显得格外新鲜，这个季节的芽葱很嫩也很甜，大葱蘸酱是母亲喜欢的，配上一碗手擀面，应该是母亲爱吃的味道。

“葱怎么卖啊，大爷”

“一块钱一斤，平常都是二块，贱卖了”

蹲在那里的大爷俨然不是这里常住的葱贩，身上那件破棉袄出卖了他，看见我问价，大爷显得很拘束。

“这是沙地里的葱，好吃！”“你要多少”

我蹲在地上捡了几颗稍大点的，放在一边，葱上裹杂的沙土沾了我手上，我甩了甩手，“你给我拿吧，我不要太多”，我跟大爷说。

大爷身上穿着老式的旧棉袄，看得出来，他是从乡镇赶来的，这个季节，早上4,5点钟，还是很冷的。

大爷把整个葱的一多半给挑了出来，准备用稻草绳捆上。“我买不了那么多，再少点吧”，看得出来，大爷想多卖点。我用手拿掉了几颗，

“好了吧，也不少了”。大爷打捆并不娴熟，他应该是把家里吃不了的葱拿来卖，连秤也是微笑着从附近借来的。

“六斤”

哦，好吧，我掏出一张二十的钞票递了过去。大爷拿出一个方便袋，那是他的钱包，好像没有零钱，跟我说,青年，我再给你添点，凑五块钱的吧！说着把捆好的稻草绳解开，又拿了两颗葱放了进去。

咦，给我再加了几根葱，凑五块钱的？大爷从捆绳里塞了几根葱，并给我了十五块钱。

我没有接，我跟大爷说，这是六斤，您应该拿出来才对啊。大爷并未理会我，“青年，我没有零钱，我给你加上几根葱，这就不用找钱了”。

大爷的话语中略带祈求。兴许上了年纪，算账糊涂了。

我也蹲了下来，认真的说，“大爷，这是六斤，您找我十五，您找多了，您没有零钱，我把多余的葱拿出来，才对！” 大爷仿佛还没有算过来帐。这是隔壁卖生菜的大娘过来说，青年很实在啊，你收他五块钱，这是六斤，青年多的对咧。

我自己把已捆好的葱多拿了几颗放了回去，接过大爷递过来十五块钱，跟大爷说，这就对了，您这样卖，亏本啊。哈哈。大爷朝我憨厚的咧嘴一笑。

“这青年不孬啊，怪实在，一直跟你解释”，我转身往回走得时候，卖菜大娘跟卖葱的大爷在絮叨。

回来的路上，我后悔没有多买点，这五斤葱是挑出来最好的，大爷大老远跑来，剩下的品相不好的，又有谁会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