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惊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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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完手中的事，匆匆赶回娘家，已是中午十一点二十了，推开门只见父亲一个人在客厅看电视，没看到母亲的身影。我问:“爸，妈呢？”父亲指着紧闭的房门说:“在床上睡哩，说有些不舒服。”

我顿时紧张起来，忙推开门，见母亲蜷缩着躺在床中央，显得那样瘦小。一张大床上，她的身体只占了四分之一的面积。我心一沉，急忙问母亲:“妈，哪里不舒服呀?”母亲眼都没睁，有气无力的回答我:“没有哪里不舒服。就是人感觉没劲，头好像都竖不起来。所以爬到床上来睡了。”我连忙问”今天的血压量了没？正常吗？血糖测了没有？或者是不是感冒了？”母亲闭着眼说:“都不是这些原因，也没有哪里感觉不舒服。就是人觉得没神光了。”我听了心直往下沉。

我知道母亲是个特别刚强的人，尽管她疾病缠身，尽管她82岁的高龄了，不是特别不舒服的话，她是不喜欢卧床的，就是她当年摔断了胯骨，她都不喜欢终日躺在床上。今天这是怎么回事？我生怕她就是这么一声不响的就“睡”过去了。

换成平日，母亲早已把饭煮了。今日却还是冷锅冷灶的。早餐的碗也没有洗，都堆在洗碗池里。让我感觉没有母亲张罗的家，到处都显得冷冰冰的，让人觉得少了家的温情。

来不及多想，赶紧进厨房忙碌。母亲躺在床上，却在安排我，去把糯米排骨蒸了，还因为今天不舒服而没有煮饭而感到抱歉。让我听了更是心酸酸的。可怜天下父母心，此时此刻，我有了更深的体会。

我知道，生老病死是自然的现象，但是，此时此刻，我还无法承受没有母亲的日子。尽管我在厨房里手脚麻利洗洗切切，可脑子里满是对母亲的担忧。有一瞬间，我都有些仿佛，觉得母亲真的就会是那样静静地“走了”。我后怕得眼泪一下涌出来，吓得我赶紧抹了抹眼泪，直奔房间，凑到床边，急切地对着睡得昏昏沉沉的母亲叫着“妈！妈！“妈有些仿佛地应了我“唉，什么事？“这时，我一块石头才落了地。妈还活着，我的内心雀跃着。我凑近她，用十分轻柔的声音跟她说:“还睡一会儿，就要起床吃饭了。“母亲不置可否地应了我，说，“好的”。我才欢天喜地进厨房继续忙开了。

但是，我的心思还是在母亲身上。为什么身体没有哪里不舒服？但是却没有劲呢？难道母亲的大限真的就到了吗？泪水不由地又浮上来。我和母亲的缘分，难道就快要到此结束了吗？我就会要成为一个没妈的孩子吗？这些念头，让我产生了深深的恐惧。

这不由得我想起昨天老弟嫂牵着她去步步高走了一转，回家后就特别伤感地说了一句:“今天我可能是生前最后一次去步步高了，估计今天是去步步高辞行的。本来是想试试自己的钢火，看还能够走多远的路，今天终于知道了。老了老了，不行了，哪里都去不了了。脚没有劲了，这一里多路的距离，我怕是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到。看来，以后都不能单独出小区大门了，只能在院内活动活动了，只等着死了。”今年，她把死字挂在嘴边已不知多少次了，这一切表明是不是真的时日不多了，这让我落下的心一下又悬起来了。

此时此刻，我觉得母亲的唠叨是世界上最美的语言，平日，我们嫌她操心太重，今天，我却希望她能有精神再来操操心，操多少我都不烦。

母亲中午挣扎着吃了半碗饭，我们只想劝她多吃点，她却半口都吞不下了。督促她左右手各量了一次血压（平日她的右手比左手高许多）今天左右140/71，144/67，均属正常。血糖，这几年她都控制得好。我左寻思右寻思，可能是昨天去步步高，走路累着了。

下午母亲见出大太阳了，说想洗澡，我怕她费劲，便给她洗头洗澡，又剪了脚指甲，下午安排她在楼下晒太阳。听她神气地跟院中的老人说：“我洗头洗澡了，大妹子给我洗的，还把脚指甲也剪了，感觉自己轻了好几斤似的，舒服好多了！”

母亲的元气又恢复了！亲爱的老娘，你今天把我吓得不轻，弄我虚惊一场。

2019/3/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