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贴 | SQL 执行 - 执行器优化

本期技术贴主要介绍查询执行引擎的优化。查询执行引擎负责将 SQL 优化器生成的执行计划进行解释，通过任务调度执行从存储引擎里面把数据读取出来，计算出结果集，然后返回给客户。

在关系型数据库发展的早期，受制于计算机 IO 能力的约束，计算在查询整体的耗时占比并不明显，这个时候关注重点主要放在对于查询的优化。优化器的好坏，对于执行计划的优劣有着重要的意义，查询执行引擎的作用在数据库优化中对应等级是相对弱化的。但随着计算机硬件的发展，查询执行引擎也逐渐展现出他们的重要地位。

本篇博客结合 KaiwuDB 的部分源码和实例，介绍其如何充分发挥底层硬件的能力，优化查询执行引擎，从而提升数据库系统的性能。查询执行引擎是否高效与其采用的模型有直接关系，1990年，论文"Volcano, an Extensible and Parallel Query Evaluation System"提出了火山模型，这也是 KaiwuDB 查询执行引擎的基础。

一、火山模型/迭代模型

火山模型作为经典的查询执行模型被诸如 Oracle、MySQL 等主流关系数据库采用。该模型将关系代数中每一种算子抽象为一个 Operator（迭代器），每个 Operator 都提供一个接口 Next()，调用该接口会返回该算子产生/处理的一行数据（Tuple）。通过在查询树根节点自顶向下地调用 Next()，数据自底向上地被拉取处理，因而火山模型也称为拉取执行模型（Pull Based）。

火山模型

以一个两表连接的查询为例，让我们留意图中的第 ④ 步，Select 运算符。

调用 Next() 方法从其子运算符请求下一行，并检查它是否通过了筛选条件。如果是，则该行将返回到其父运算符；否则，将丢弃该行并重复该过程。

// RunFilter runs a filter  expression and returns whether the filter passes.
func RunFilter(filter tree.TypedExpr, evalCtx *tree.EvalContext)(bool, error){
    if filter == nil{
        return true, nil
    }
    
    d, err := filter.Eval(evalCtx)
    if err != nil{
        return false,err
    }

    return d == tree.DBoolTrue, nil
}

上述即 KaiwuDB 在处理行时进行过滤的函数，参数 Filter 类型为 tree.TypedExpr，意为一个通用表达式。也就是说，对于每一行，都会调用一个完全通用的标量表达式的过滤器。表达式可以是任何东西：乘法、除法、相等检查或内置函数，它甚至可以是由上述表达式组成的树。由于这种通用性，计算机在过滤每一行时都有很多工作要做，它必须在做任何工作之前检查表达式是什么，这与解释型语言的逻辑相同（与编译型语言相比）。

尽管火山模型简单、直观、易用，只需将 Operator 自由地组装，且每个 Operator 只关心自己的处理逻辑，执行引擎并不感知。但是，在执行过程中，迭代一次只处理一行数据，数据局部性差，很容易使 CPU cache 失效，并且调用 Next() 函数（虚函数）次数太多，开销较大，使得 CPU 执行效率不高。

二、算子融合

将经常出现的 Operator（如 Project 和 Filter）融合在其他 Operator 中能够一定程度上减少虚函数的调用，提高单个 Operator 的处理能力和数据局部性。以 KaiwuDB 的 tablereader 算子为例，在扫表时便能够对数据行进行过滤和投影，其 Next() 函数中实现了相关逻辑。

下图是 tablereader 算子 Next() 函数调用的简化时序图，可以看到，在读取一条数据进行处理时会判断 Filter 和 outputCols 决定是否进行 Filter 和 Projection 操作。
TableReader 算子 Next() 函数调用的简化时序图

下图展示了一条查询语句示例的物理计划，也可以看到在 TableReader 算子中对范围 Spans 和输出列 Out 进行了限制。

查询的计划示例

三、向量化模型

不同于火山模型按行迭代的方式，如下图所示，向量化模型采用批量迭代，在算子间一次传递一批数据。通过更改数据方向（从行到列），把从列到元组的转化推迟到较晚的时候执行，来更有效地利用现代 CPU。连续的数据有利于 CPU cache 的命中，减少 memory stall 现象；除此之外，通过 SIMD 指令一次处理多个数据，可以充分利用 CPU 的计算能力。

向量化模型整体架构与火山模型类似，依然采用了拉取式模型。考虑一个具有 Id，Name 和 Age 三列的表 People, batch 将由 Id 的整型数组、Name 的字符串数组以及 Age 的整型数组组成，面对查询 SELECT Name, (Age - 30) * 50 AS Bonus FROM People WHERE Age > 30; 其向量化模型大致下图所示。

显然向量化模型与列式存储搭配使用可以获得更好的效果，但非列式存储也可以采用折中的方式来实现向量化模型。KaiwuDB 使用的是行存储引擎，在其向量化执行模型中，在底层 Operator 中实现了多行到向量块的转化，上层的 Operator 则以向量块作为输入进行处理，最后再由顶层的 Operator 进行向量块到行数据的转化。

除此之外，为了避免上文提到的火山模型下由于 Filter 所使用标量表达式的通用性带来的额外计算开销，在 KaiwuDB 的向量化执行模型中，每个向量化 Operator 在执行期间不允许任何自由度或运行时选择。

这意味着，对于数据类型、属性和工作任务的任意组合，都有一个专门的 Operator 负责工作。执行引擎从 Operator 链请求 batch：每个 Operator 从其子级 Operator 请求一个 batch，执行其特定工作任务，然后将 batch 返回到其父级 Operator。

因此对于示例查询 SELECT Name, (Age - 30) * 50 AS Bonus FROM People WHERE Age > 30; 实际向量化模型比上述的内容更复杂，具体如下图所示。

SelectIntGreaterThanInt Operator 在获取 People 表的 batch 后将选择所有 Age 大于 30 的值；然后，这个新的 sel_age batch 将传递给 ProjectSubIntInt Operator，该 Operator 执行简单的减法以生成 tmp batch；最后，这个 tmp batch 被传递给 ProjectMultIntInt Operator，该 Operator 计算最终的 Bonus=（Age - 30）* 50。

为了具体实现这些向量化 Operator，KaiwuDB 将流程分解为单个列上的紧密 for 循环。以下的代码段（有删减）实现了 SelectIntGreaterThanInt Operator 的部分功能。该函数从其子项 Operator 中检索 batch，并循环访问列的每个元素，同时将大于 30（p.constArg） 的值选中标记。然后，将 batch 及其选中向量返回给父级 Operator 进行进一步处理。这段代码虽然简单但却非常有效，for 循环迭代了一个 int64 的切片，将每个切片元素与另一个 int64 常量进行比较，并将结果存储在另一个 int32 切片中，从而实现了一个快速的循环。

func (p *selGTInt64Int64Const0p) Next(ctx context,Context) coldata,Batch {
    // In order to inline the templated code of overloads, we need to have a
    // 'decimalScratch' local variable of type 'decimalOverloadScratch'.
    decimalScratch := p.decimalScratch
    // However, the scratch is not used in all of the selection operators, so
    // we add this to go around "unused" error.
    _ = decimalScratch
    for{
        batch := p.input.Next(ctx)
        if batch.Length() == 0 {
          return batch
    }
    vec := batch.ColVec(p.colIdx)
    col := vec.Int64()
    var idx int
    n := batch.Length()
    if sel := batch,Selection(); sel != nil {
      sel = sel[:n]
      for _, i := range sel {
        var cmp bool
        arg := col[i]
        {
          var cmpResult int
          {
            a, b := int64(arg), int64(p.constArg)
            if a < b {
              cmpResult = -1
            } else if a > b {
              cmpResult = 1 
            } else {
              cmpResult = 0
            }
          }
          cmp = cmpResult > 0
        }
        isNull := false
        if cmp && !isNull{
          sel[idx] = i
          idx++
        }
      }
    }
    if idx > 0 {
      batch.SetLength(idx)
      return batch
    }
  }
}

KaiwuDB 使用 kv 存储引擎 rocksdb 作为底层存储。通过从存储读取行后将行转换为列式数据的 batch，然后将这些 batch 送到向量化执行引擎中处理，对于处理大量数据时有可观的性能提升，但在数据量小时向量化是没有优势的，因为向量化的过程会带来额外的开销。

因此，面向行的执行模型可以为联机事务处理（OLTP）查询提供良好的性能，而向量化执行模式往往更适用于涉及海量数据的联机分析处理（OLAP）查询。KaiwuDB 在执行计划时会根据估计的 tablereader 输出的最大行数，与 SessionData 中的 VectorizeRowCountThreshold 字段比较来判断是否需要向量化执行。

KaiwuDB 默认开启向量化执行引擎，用户也可以选择关闭。关闭和开启向量化执行引擎可以通过 SET 进行设置，如下图所示。除此之外，使用 EXPLAIN(VEC)语句可用于查看查询的向量化执行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