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六月到七月初诗文

今夜又飘了雪

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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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楼

一座小小的城堡

20年前听过的班得瑞

今夜又飘了雪

在小小密室的窗外

跳舞的飞人

不爱落地

想象的星空

在梦里闪耀

雪藏的不是肉身

周围车水马龙

小隐于闹市

灯笼上的影子

被一片白云裹紧

2019.7.7晨.于呼和浩特草原部落

十面埋伏

远心

        想念的味道在空中，一丝一丝，一缕一缕，缓慢地，无尽地，拉长。

        这是雨季，是无论晴天还是雨天，都带着云雾的巫山季。

        而我，早就把你遗失在半山。一幅比枯梅还要枯槁的水墨，在大地上延展。山重水复，却不是归路。在如梦似幻的现实长卷，我把你遗失在小路上。

        蛇一样的小路。再次遇到，你已成仙，还是做了古人，还是变成婴孩，或是蝴蝶，或是露珠，或是一条淙淙不息的流水。

        打谱，你在石上留下的琴谱，你在山水间埋伏的琴谱，你在时间绢帛上织成的琴谱。你在我血脉深处，不断聚合，不断生长，不断更新的生命的古谱。

        这么古，我们都忘了时间，忘了远，忘了路长，忘了思苦。忘了欢乐，也忘了忧愁，忘了激情，忘了嫉妒，忘了你的手在我额间，那一缕清晨的温度。

        人间别久不成悲。

        我心如磐石，君情定何如？

        唯有流水知音。每一块石头都不再出声，只有水打在石上，轻轻叩问。连叩问也寂寥，冷月虚悬。

        我们像一串挂在暮秋树上的红珠泪。只有当琴声拨响，在静夜月光里，才散发暗红色的光辉。那一条丝路，不醒不寐。

        淡了，情愈稀薄，愈在目前，不可碰触，不可接近。

        如此，方明了那一片枯山水。

        云雨已退，白石息影，霜风偎梅。

2019.7.7.于呼和浩特草原部落

阅世未深

远心

惊雷没有碰到我

回头看一下关着一层的钢窗

小粉花纱帘一动不动

闪电钻进来，里面一层钢窗开着

我掉进书里一系列的故事

简朴的生活

所有家具都已二十岁

情仇搁置十年

古气沉沉的城，在树海游弋

这个多雷雨的夏季，我注定

在北方的城，读南方

心比比干多一窍

似洞开，似病酒

似阅世未深

2019.7.4.于呼和浩特草原部落

云根

远心

你飞驰的身影

几乎看不见，被赛马场的栏杆挡住

你飞驰的天空，在纯白大帐上

云从阴山石头里长出来，游荡头顶

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

大地对天空的负载之情

在奔跑中，渐渐放松

放开缰绳，一匹野马

和一个骑手，像一朵花

和一片天空

一座蒙古包

和一根拴马桩

一个悖论

和一次相遇的

匆匆

2019.6.30.夜于呼和浩特草原部落

最忧伤的物种

——题兴安画马

“馬可能是地球上最憂傷的物種”

掠过鼻子

额心飘向一侧的白鬃

如路灯下赫然扬起的白发

从黑发里揪出来

像揪下一个不愿意过的日子

白得从根到梢，在手指上斩断

远不如从前那般坚硬

忧郁的眼神照镜子，怎么看

脸和下颌、颈都是皱巴的

“马被你忧伤了”

忧伤竟然也会美到窒息

可见是被忧伤，被一双眼睛过滤

被一只软毛笔描画

被一颗顽强的心捋顺

嘴角的柔毛，额心贯到唇边的白线

飞起来如同轻烟

荡过敕勒川的草尖

迎面而来，也是掩面而去

2019.6.25.23：27.于呼和浩特草原部落

在碑顶飘扬

远心

能去哪里寻找自己呢

对追踪而来的流浪狗，大声喊嗨

吓走的那只，脖子里套着剩下的圈套

不久前女主人的记号

当过去像流浪狗一样奔来

是否也可以说嗨，惊魂未定

两只泰山山腰的金蟾蜍

跟踪而至。发烧般颠躓的生活

重来又如何，河水暴涨

小雨打湿了纪念碑，红色基地

一个漫长的青春期，在碑顶飘扬

停留的片刻，老树弯曲到散淡的弧度

已然昭示了命运

这是我们的，是我的，金子一样

高温锻造的往昔

2019.6.24.12：20.于呼和浩特草原部落

四蹄腾空  或落地

远心

多年以后我会想起这个，吃中药的，早晨

百年孤独，我用开水把颗粒中药冲开

一白瓷杯，盖上瓷盖，焖三分钟，还原为汤药

从白瓷杯倒到玻璃碗，太烫，再倒进青花瓷饭碗

这个早晨，进入考场监考之前，以药当饭

监考是教师职业最荒谬的神圣钟点，人生这盘围棋

谁来监。文化的生活是反常的，不是日常

金银花，当归，白芍，当初的自然

已经变得不那么自然，黑糊糊的汤

在药与饭之间，独具意义，从一匹野马

到黑马，四蹄腾空或落地

寻找意义的过程，一次次剥离

原生土壤，经历失去，一定会失去

你比别人，更多地感受别离

终点相同，起点悬殊，历程各异

被中药摆布的人生，以最基本的生存

建造虚构的玲珑之塔，像机锋

藏在塔檐每一层

药是饭之一种，药石针砭，略同

莫名其妙地，头昏

被约稿，散落在各个角落里的骨骼

重新聚合，咯咯作响，等待发令的汽枪

牵着一匹马进城，长调的节奏与马蹄相和

从一条河到另一条河，烟水迷离

那一路的清波，在水面上打谱

抬头已是黄昏，对弈的棋手已成石人

轻轻地敲，多年以后我想起的

这个早晨

2019.6.19.晨，于呼和浩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