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3-24

那些踢秋千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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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过年了，队里又搭了秋千。那时候文化活动贫乏，这是年末队里给大伙儿的“馈赠”，更是年轻人的天堂。高高的木头架子上横着一根圆木，有姑娘的腰那么粗。圆木上套着俩铁环，铁环上垂下俩条手刚能握住的麻绳，麻绳下固定了一条二尺长，七八寸宽的木板。秋千就搭在队门口的大街上，煞是宏伟壮观。冬天暖烘烘的太阳照着，俩边的男人有的叼着烟，有的拢着袖;有的站着有的蹲着;婆姨们抱着娃，衲着鞋底，吃着瓜子，咬着耳朵……看着秋千飞来飞去，时不时地和声彩，叫个好。这儿是人们出行必经这之地，虽然影响交通，但就是绕行人们还是希望冬天把秋千搭起来 。因为，这里会上演一场场热火朝天的竞技比赛。铁环哒哒哒地响，木板上有四只脚，俩俩交错的站着，麻绳上的手上下紧握，上面俩张冻的通红的脸，眼神充满着挑衅，嘴里冒着热气。这时的秋千是静止的，要是上面的人有技巧，他们会垂下一条腿，往后用手把秋千拽到不能再拽的程度，接着使劲地蹬地，秋千就荡起来了。脚可不能闲着赶紧上木板俩人一起用力，垂直的秋千与地面就展开了角度。要是遇了力度不够的搭档，他们这样还是起不来的，需要有人助力去送一送。这时秋千下有一人就会拽住木板往后拖，然后紧跑几部，把木板用力推向前方，木板上的人一齐双脚用力，推的人迅速的退到一边，这俩搭档双腿一弯一直，配合着使力，往左蹬，往右蹬，秋千就一下一下荡高了。最高可以达到平梁，也就是和上面横着的梁一样高。那可就极限了，再用力可就不行了，就这也需要极大的胆量和承受力。秋千是衡量一个人胆量和体能的运动，用现在的行话就是极限远动。有胆量没体能上去以后还刚到半空人就会头昏发紧手颤脚抖，哆哩哆嗦地手紧握麻绳慢慢往下挪，腿颤巍巍地慢慢蹲，让屁股逐渐地靠近脚底的木板，然后坐在上面，这时的心才算平复了一些。这运动是和性命息息相关的事，稍有不慎，摔下去，命就完完了。危险系数挺高，这也是后来村里不时新搭秋千的原因吧。遇到技术可以抗衡的一对，那可是对夺人眼球的事，只见秋千上的一对璧人，你来我往，双手紧握，俩腿紧蹬，嘴里的热气飘忽在周围，那可是左上可以摘日，右上可以揽月啊。几下子就平梁了，忽悠几下，再踢到平梁...……房顶的炊烟袅袅，树上的鸟儿灵活地跳跃，远处的田野是那么的平展……如此反复几次，耳听的下面欢呼声口哨声，才志得意满地悠下来，然后相跟着离开这个沸腾的地方。接下来又一对竞技者就登上了这个才艺展示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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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爱看的还是二姐荡秋千，二姐迷恋这个玩意儿，后来本村不搭了，听说邻村建了，她还专门到邻村去解解馋。二姐总能找到和她相衡的伙伴，只见俩人一个长辫飘飘，一个短辫翘翘;一个嘴巴紧憋，一个双眼圆睁;随着身体的一起一伏一对玉女飘到了九天：“平梁了，平梁了……”这样的场景是经常的事。有一次，队里人们都在看电视，二姐喜欢看电视可看见秋千上没人就相约着伙伴上了秋千。听见外面铁环声响，想来俩人正在尽兴之处，忽然听见“咚”的一声，“跌下来了，跌下来了……”，人们都急着从狭窄的对门口往外涌，不只是俩人失手，还是绳断了，只见有俩女孩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的跑走了。估摸着没事，胆大的二姐让人虚惊了一场。人们都往下按按急着往外闯的心脏继续去看电视了。第二天清早，井台边，墙根下，枯木桩旁，锅台边，暖炕上……都在议论这件事：连城家的二妮命大着呢！大难之后必有后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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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我也是这项运动的爱好者，大好的时光是轮不到我们这些小屁孩的。那时的我们只有挤在人群里仰头观望的份，小脑袋瓜随着秋千忽悠过来，忽悠过去，眼神里充满了羡慕。我啥时也能荡到那么高鸟瞰人生啊！刚吃了早饭，也顾不上拿硬币往冻满窗花的门玻璃上贴了，一溜风早来到秋千下了。天寒地冻，秋千静静地垂在那里，一个小女孩俩手冻的通红却紧紧地握着手臂粗的麻绳，木踩板比较高，她需要费力地往上爬才能坐上去。这时的她是满足的，她终于可以坐上去了，她在上面屁股和双脚使劲地扑腾，秋千只是左右扭几扭，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终于有一回，二姐经不住她的央求，答应和她荡一回。当然这个跟屁虫可不是二姐想要的搭档，就像相声一样，一个捧哏一个逗哏吧。她的兴奋指数相当的高，也学着大人样和二姐对峙着站在了木板上，旁边的人送了我们一下，一声“走”字刚脱口，她就和二姐使力地等起来：我要上天，我要高飞！可刚到半空，我的个妈，牙齿在打颤，眼球要蹦出，腿抖得特别厉害快要脱离木板的感觉，手赶紧紧握住麻绳，掇搓地坐在木板上，嘴里不住地央求：“二姐不要踢了，我怕……”耳边的风呼呼地吹，头要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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噼噼啪啪的爆竹声想过，年过了，秋千上的铁环磨得发亮，横木也磨平了许多，被无数人握过的麻绳也有点力不从心地看着踩的流光的脚踏板……布谷鸟叫了，春天来了，秋千该拆了，播种的日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