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摆烂”人生

我坐在高数的阶梯教室里，恍惚间，在高数老师身上看见了初中班主任的影子，她们是同行，穿着相似的民族风长裙，裙边随着步调微动微摇，头发丝都是要那样地服服帖帖，没有一根乱跑出来，就像数学一样严谨且古板。眼睛从未看过同学，直盯着教室后方的白墙，连神态都如出一辙。我忽然想起，前一个月，这位从小县城的破旧房子一路腥风血雨打拼过来的老师，这位自立自强却傲慢的女性，对我的高考成绩直摇头，对我妈说，这点分，可以考虑复读。且不说她的直言是否妥当，如此之话，我只能笑笑，像是大多数人都认为我应该是成绩好的一类，因为我看上去聪明，就连我自己都被自己欺骗了。什么叫看上去聪明，是“你要是努力绝对比他好”还是“这孩子聪明，就是不努力”。其实仔细想想，从小到大，我向来是贪玩的，从来没有为什么东西努力过，永远都在中层，然后不断地被分去，就像一盒扑克牌，在洗牌时，从来没有出现在牌面过，反之，愈来愈下。

    在上大学之前，仿佛有人特意从四面八方传来声音，告诉我大学很美好，你可以干任何你想干的事，你可以发挥被压制的特长，你可以……久而久之，我也常常在课间幻想，于各种竞赛战场叱咤风云。俯身便挥笔成文、倚马可待，抬首可与各专业大牛共观夜星。事实上，我忘了，我忘记我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学生，一个被应试教育压得喘不过气的机器，一个身无所长成长于希望的田野上的孩子，一个在黑暗中为舞台上的表演鼓掌的隐形人。

    有的人梦想是黄金雪银，有的人梦想是名利加身，有的人就连稀松平常的生活都要去奋斗一生。有的人却在阴沟里仰望星空。《送东阳马生序》让人看之落泪，一心求学的法拉第让我无地自容，我也常常走在街上，看到于落日中长椅打盹的白发老太，在广场中热情跳舞的大妈，在角落给家人打电农民工，他们像是街头固定npc，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名字，但我至少知道，他们，在认真生活。

    走在街头，我把接来的传单折成纸飞机，口呼一气，奋力一扔，纸飞机朝着朝阳落去。突然间，我才发现云朵在阳光照耀下是这般浪漫，我有多久没有看过朝阳了？我好像总是在跟着人群低头赶路，我家有一个可以看见完美景色的阳台，可我永远都只是躺上床上不知天昏地玩手机。见过朝阳的人，怎么会愿意回到黑暗中呢？大学对于我来说是新的起点，我想做出一些改变，不是蔡元培先生口中的“考试则熟读讲义，不问学问之有无，惟争分数之多寡”，“学”而广，“识”而深。不循规蹈矩，恣意生长。摆在我眼前的仍然是一个令人激动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