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二年我在县城里建筑工地打工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得了腰椎间盘突出,日夜疼得无法用语言来描述,后来实在受不了便住进了县人民医院。

我的娘已经接近七十岁的人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这件事情,然后历经将近六个小时的路程来看我。

天还未亮,堂屋正中央红木桌上的老式台钟笨重的敲响了武五下娘便下了床洗了把脸,用一把老式木梳将白发整齐的梳梳,然后走到靠北面墙的木头柜子旁边,从柜子里面拿出来一件黑色的棉袄穿上,又从柜底拿出来用蓝色手巾包裹整齐的钱放在了身上。

我的家处在一块丘陵地块的最北边比较偏僻,离最近的官道也要十里有余,母亲挎着一个竹篮,竹篮里面放着我最爱吃的韭菜馅饺子,上面用一块蓝色的二尺粗布来保护着我的吃食,娘走路比较快这与她常年的奔劳是分不开的,娘走到官道的时候官道还是一片安静,只有偶尔赶着毛驴车的老汉驾车慢慢的经过车上装满了红砖,老汉好似没有睡醒任毛驴自由的前行。

娘本来想打声招呼希望赶车的老汉能捎她一程,但是娘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因为毛驴车实在挤不下她。

娘就站在官道边继续等开往县城的汽车,她的眼直直的望着官道的西面,直直的望着,她是多么希望赶紧来一辆车,她太想看见我了。

天渐渐地亮了,白色一点点增加、扩散,黑夜被慢慢的驱散,大地的一切都开始苏醒,将近两个月没有下雪的天气竟然在今天也飘起了零星的雪花,娘抬头看了看天更加焦急了,她将围在脖子上的头巾放在头上然后轻轻的系好便向东走去。

县城离我的家有将近五十里地,娘到县城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多了,当娘出现在我的病房门口的时候,正在给我喂药的媳妇突然间呆住了。

“娘,您怎么来了!”

娘却很平静的走了进来,“我知道俺的儿子想吃饺子了,我来送饺子来了。”

说完母亲小心翼翼的将竹篮上的布掀开,然后拿出整整一大碗饺子。

我翻身起来喊了一声“娘”。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娘的话堵了回去。

“什么也别说,来吃饺子。”我接过碗第一次感觉到饺子如此的香。

媳妇忙着要给娘买点东西吃,娘坐在靠近窗户的一个凳子上说道:“啥也别买我不饿,看到俺儿没有事我就放心了,吃快吃多吃身体才能好的快。”

母亲假装着看病房,其实却在一直偷偷的看我,她看着我,看我的笑,看我黝黑的脸庞……

她拿起放在床边的头巾,然后站了起来,对我和媳妇说道:“我得回去了,你爹和两个娃娃还在家里面,况且还有一群牲口呢。”

我劝母亲住一夜,她没有听还是走了,又沿着原来的路回了家。

十七年后的一天,我在那个老柜子里面发现了一张医院住院的收据上面蓝色的字迹还未消退,上面写着我得名字,还写着住院费一百二十元。

娘,我想您了!我的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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