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天的信」余生只做两件事

图 / Jakob Owens

阿心:

今天是个大阴天,云很低、很重。

跑至半路,抬头看见半边的天亮了起来,云被阳光推着一路往东边跑,晴朗将至。

可等到天全亮起来,才发现仍不是晴天,只是云薄了一层。

你在信里提起胡德夫,今天跑步就听起胡德夫。

这是最最遥远的路程,

来到最接近你的地方。

这是最最复杂的训练,

引向曲调绝对的单纯。

他在唱一个人匆匆数年,疲于奔命,最终不过是想要回到单纯的起点,看见最初的自我。

这世上最最遥远的路程,就是回到自己的路。

洗尽铅华,方能呈现本来面目。


2013年,胡德夫来北京开演唱会。

知道你喜欢他,便早早买了票,给你惊喜。

那天的温度、气氛、灯光、人群,都是对的。

胡德夫满头银发,一身白衣坐在钢琴前,一束光打下来,照在他黝黑的面庞。

那一刻的舞台,只有黑、白和音乐,如此单纯的景象。

令人想起影片《练习曲》中,胡德夫坐在太平洋的海岸边,同样的装扮,唱着同样的歌。

最早的一件衣裳

最早的一片呼唤

最早的一个故乡

最早的一件往事

是太平洋的风徐徐吹来

吹过所有的全部

我转头看你,你的眼里闪动着光,光芒中似有一个白发老者,唱着仿佛是从远古传来的曲调。

你紧紧握了一下我的手,手是凉的。

心里,却无比温热。


几年后的草莓音乐节上,又见胡德夫。

那天我们正赶着去听谢天笑的压轴表演,场地里吉他声、鼓声、呼喊声此起彼伏。

跑到半路,忽然听到隐隐的钢琴声从一个位于角落的舞台传来。

你指着喊道,“呀,胡德夫!”

于是停下脚步,站在人很稀少的舞台前,听他唱最后一曲。

正是《匆匆》。

人生啊,就像一条路,一会儿西,一会儿东。

匆匆,匆匆。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胡德夫被工作人员搀扶下舞台。

几个年轻人跑过去找他签名,他用浑厚的嗓音不停说着“谢谢,谢谢你们。”

我们俩愣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相视一笑,接着跑去原本的目的地。


爱一件事爱了一辈子的人,身上都有光。

那是一种从气定神闲中焕发出的矍铄。

就像一个武林高人,任江湖变幻、日新月异,仍能安然矗立,以不变应万变,因为在他心里最柔软的一块地方,早已容下了他的坚定。

音乐之于胡德夫,就是这温柔的坚定。


想起一则轶事。

一次民谣音乐会,苏阳在台上唱他的《贤良》,唱到:“你是世上的奇女子,我就是这地上的拉拉缨。”

台下的胡德夫,听到落泪。

他问苏阳:“什么是拉拉缨?”

苏阳回答:“是银川地上的野花。”

胡德夫沉吟半晌,说,“哦,原来是大地的衣服。”

如此朴实的言辞,却说出了最地道的柔情。


老舍说过:恋什么就死在什么上。

《霸王别姬》里段小楼说程蝶衣是:不疯魔,不成活。

胡德夫的《最最遥远的路》,还在耳边吟唱:

这是最最遥远的路程

来到以前出发的地方

这是最后一个上坡

引向田园绝对的美丽


阿心,好想有一件可以恋到死的事情,让它的光填满生命。

然后余生就只做两件事。

一件是“这件事”。

一件是“爱你”。


子戈

9月18日




阿心与戈叔的一年之约,为你而写的365封信。 

都收录在公众号:不如写信

(谢谢你来看我们~

你可能感兴趣的:(「第110天的信」余生只做两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