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随笔0915：谁能救大明

历史随笔0915：谁能救大明

今天九边写了一篇张居正救不了大明，也想就这个问题说说我的想法。张居正救不了谁能救？

起家：

明朝是个复杂的朝代，应该说是被黑出翔的朝代，明朝的十三位皇帝没有一个找不毛病的，而且毛病都不小，普遍把这种现象归结为清人修史的功劳。但是我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自宋朝以后，文化普及率开会时大大的提高，各种文人笔记、宫廷秘闻就在民间各种流传，从某种角度来说，一个人怎么可能没有槽点，只能说明朝还算开明，允许那些骂皇帝的小笔记流传，而明朝士大夫们骂皇帝也是中国历史上最花样繁多的，写文章骂、写奏章骂、出书骂、甚至是当面骂。这是这个朝代的传统，很多人写文章说明朝皇帝打板子，说实话明朝皇帝打板子是历史独一份，明朝的士大夫骂人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不信可以看看海瑞的海瑞天下第一疏，不要当真。而且当时的人真的就知道当时的历史吗？就像今天一个普通小老百姓就知道中南海里的事情吗？不是扯淡吗，所以很多历史本就不靠谱，宋朝就发生过一件事，几个史官对于当时的一个历史事件的观点都达不成一致，那还是官方历史部门呢。特别是宋朝、明朝、清朝的历史，史料实在是太多了，野史笔记多如牛毛。以此为前提，说什么历史真相，解密xxx，真的是可笑至极。当然也有明粉，不细说了。

在我看来明朝没有什么特别，就是一个古代王朝，带有前一个朝代的印记，也有自己独特的特点。这个王朝的开创团队出身特别低，开创者朱元璋几乎就是创始团队的老大也是大家长，这个团队是以朱元璋的亲戚（大多是子侄、干儿子）和朋友构成的，在这个团队中朱元璋是一言九鼎的，唯一可以跟这个团队匹敌的只有刘邦的流氓团伙了，但是刘邦起家的时候很大的一部分在于其他诸侯的归附，随意刘邦不得不分封大量的异姓诸侯王，但是朱元璋的核心团队对于后来加入着有着压倒性的优势。所以朱元璋个人呈现出了对于整个统治集团生杀予夺的绝对权威，这也是他可以大肆屠戮功臣集团、可以口含天宪、可以奉天承运、可以皇帝昭曰的原因，这也是他轻松的废除了宰相制度的原因，因为这个天下是他打下来的，他说了算。可以说他确实是个构建制度天才。很多人嘲笑他死后他的制度有多么的不合时宜。这都是扯淡了，活着的时候可以横行天下就是了不得的英雄了，死后谁管的了。有多少英雄没死呢就末路了。

阶层：

朱元璋以中小军功阶层构建了自己的庞大的小股东群体，这些世袭罔替的中小军官们（都是一些百户、千户、指挥佥事）构成了大明王朝的统治的基础（而不是其他朝代的公侯），同时以八股选出的文人作为职业经理人打理整个国家。别看这个军功阶层都是小股东，可是他们在大明王朝爆发出的战斗力和主人翁的精神一点都不少，张辅、沐王府、戚继光、俞大猷、陈琦、李成梁等等。庞大的军功阶层一直是一个王朝武力扩张和稳定的绝对保障，这个阶层越稳定，这个王朝对外征战输出能力越强。很多人都只谈论于谦的功劳，但是于谦再有韬略，没有石亨、没有各地的备倭军的世袭军户、世袭的中低层军官团，大明王朝怎么可能在经历了土木堡之变，中央军精锐丧尽的条件下，仅仅十几年就恢复了东亚第一军事强国的地位，那个知会炼丹、御姐控的成华皇帝，是怎么南压苗蛮，北抗蒙古，对女真犁庭扫穴挖坟掘墓的。这就是大明王朝庞大的小股东群体，他们是最有热情、最本能的维护明朝的根基的一个群体，当这个阶层稳定，明王朝这艘狂风巨浪中风雨飘摇的王朝反复拨乱反正的一个重要原因。同事以八股取士选拔了大量的职业经理人，但是由于明朝的股东除了皇室之外的其他股东个头都太小，话语权过弱，这群职业经理人慢慢的攫取了公司的管理权进而攫取了公司的利益，当明朝后期，由于这个阶层过于贪婪，导致小股东大批破产、公司财务直接崩溃。由于权力的真空，这个士大夫阶层崛起的特别快，所以到了明宣宗朱瞻基的时候就培养太监的司礼监制度对士大夫阶层进行监视和制衡。这个相对稳定的三角权利结构才保证了大明朝的权利平衡，明朝才没出现真正意义上的权臣和权利失衡的状态。

扩张型还是锁国型：

最近不知道怎么流传着要不是清朝的遗产，中国的土地面积有多小多小的言论，意思是汉民族王朝的版图有多小，好想中国历史上的汉民族一直是个故步自封的内卷王朝，对中国的版图都没有贡献，但是他们没有仔细研究过，明王朝是个外向型国家、甚至是扩张型的国家，中华民族一直生活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之内，北部以长城为界、西边以青藏高原为界、东面和南面是大海、西南是云贵高原，这些天然屏障帮我们隔绝了很多强大对手的入侵，但是实际上也造成了中华民族扩张的难度，虽然在地图上，从秦朝大体上将南部边疆纳入统治，实际上大部分时间都是统而不治，到了东晋衣冠南渡，中原王朝的有效统治才越过五岭，经过南宋，广东海南才真正的成为中华领土的一部分，由于明朝的人口爆发和农业开始向精耕细作转型，大量的汉族人开始进入原来视为烟瘴蛮荒羁縻之地的广西、云贵，甚至是四川人开始向西藏高原进发，如果不是努尔哈赤起兵，刘挺已经准备向缅甸进行大规模的移民了，下南洋的活动更是搞的风起云涌。明朝至少把中国有效统治的国土扩张了五分之一。由于明朝时期的科技不足以让农耕为主的文明掌控草原，直到火车、水泥、机关枪发明之前，全世界农耕文明征服草原的案例非常的少，为什么，经济成本，得不偿失。这种扩张更多是半官方半自发的，以小邦而临大国的满清，在太平天国以前都是是非常防备汉族人的，打下的土地虽然不少，但是没有移民占领实现有效统治，一切都是镜花水月、空中楼阁，一旦宗主国走下坡路，那些本就是各自为政的附庸国就纷纷独立，中南半岛上的那些国家、尼泊尔、锡金、不丹、朝鲜，这些例子比比皆是，但是清王朝确实给中华民族带来了领土上的遗产，那就是新疆、蒙古高原。

崩溃灭亡：

分析明朝灭亡的原因的人太多了，例如亡于党争、亡于万历等等。但是在我一个it男看来，明朝亡于系统性崩溃。中国的80后都经历了太多的操作系统、1997、1998、2000、2003、xp、vista、win7、win8、mac、linux、unix等等，通常会遇到两个问题，第一个是一个操作系统运行一段足够长的时间必然越来越慢，随着安装软件越来越多，系统性能越来越差，第二是软硬件不兼容就会频繁崩溃。

任何一个王朝初期只要平均地权，就几乎可以保证50年的太平盛世。而明朝初年的制度是构建在历史上的纯粹的小农经济的基础上的，随着明王朝的运行，明朝的社会结构越来越复杂，明王朝是第一个形成商业集团的朝代，以北方盐业的晋商、两淮盐业的徽商、经营茶马古道的陕商，以经营海贸的江南士绅，商人第一次以集团形势出现在中国历史上，他们有了政治诉求开始影响政治。明朝也是市民阶层形成的王朝，南北两京的常驻人口不包括驻军超过了百万，城市纺织业工厂的发现吸纳大量城市市民人口，应运而生的是小说的发展戏剧的发展。从明朝开始，海贸成了国民gdp的重要组成部分，西班牙在南美挖的白银除了打仗几乎都在明朝消费了。商人跟士大夫的结合，最著名的晋党就是山西商人和山西士绅相结合，互为依靠，东林党跟海贸商人相结合，以上这些因素导致明朝的阶级前所未有的复杂，但是明朝的操作系统的主程序一直是处理小农经济问题的，虽然经常打补丁，但是效率确实越来越慢，明朝末年，思想开明的思想家们已经开始思考重新构架操作系统的问题，但是被满清入侵打断了。第二个是软硬件不兼容问题，随着明朝农业发展、医学提高人口暴增、随着中央实际控制的土地越来越大，以明朝当时的行政系统管理效率越来越低，严重的软硬件不兼容导致系统崩溃了。看一个国家实际控制的国土不要看地图，把被全球4分之一土地都画进地图的元朝中央直辖的土地都小的可怜，大部分都军阀在管理，他们大体上只能算是民族共同体、文化共同体而已。但是明朝第一次把中央的触角伸向云南、贵州、西藏、广西，随之面对的民族融合等各种问题。

明朝国家系统崩溃第一件事就是政府没钱了。记得某袁姓历史学家可笑的说大清王朝每年GDP是几千万两白银，是全世界前几位，可以买多少个北洋水师。当时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一万头羊驼飞奔而过，我勒个去啊，中国的中产阶级为什么消费能力那么弱，因为背着房贷、车贷、保险，每个月工资多少那不是消费能力，把这些固定支出一刨除去剩下的才是消费能力，你的明君辈出的大清也一样，你说的那几千万两不说是GDP，不是实实在在的收入，哪怕都是税收，当时好信查了一下，八旗大爷的合同工资就四千多万两，仅这一项支出就不能平衡，大清朝又不是貔貅只进不出，上哪去消费购买所谓的多少个北洋水师，一个北洋水师的日常保养的钱都不够。历史学家都这水平，看他们写的历史你只能看到yy，比穿越小说都不靠谱。明朝遇到的问题也一样，支出比收入多，最后导致给股东不能分红了，小股东（明朝的中低层军官团）们破产了，大明王朝的根基彻底塌了，最后只能靠雇佣兵，但是很快雇佣兵的也发不出工资了，雇佣兵可不惯着你，那是要武装上访的，只能放纵他们军阀化，但是军阀的战斗力越来越差，没了武力保护，大明王朝那就是一只纸老虎，一捅就破了。

最后补充一下，中国传统的治国理念在明朝中后期就不匹配了，最明显的表现就是国家穷的要死，明清两朝凡是掌权的人可以弄到钱那个时期不论被黑的多惨、不论看着多么风雨飘摇都能挺过去，例如，万历再扯蛋，他看着太监能从家里有矿的各种煤老板手里扣到钱，就只撑起来三大证，吊打各种不服，魏忠贤和木匠皇帝看着多不靠谱，反正他们弄到钱了，还是可以压着满清同时对贵州的奢安进行镇压。直到崇祯自废武功，越搞越乱，最后只能上吊。满清也一样，今天各种骂和珅的影视作品，在当时和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但是只要能搞到钱，乾隆的统治就还能维持下去，杀了和珅的嘉庆、节俭不下于崇祯的道光过的却举步维艰，有一种历史观如果不是鸦片战争，清亡于道咸之间，镇压太平天国期间，这些汉人地主们开始征收新税种“厘金”，后来主要是鸦片税，一直争到民国跑台湾去了，但是这确实客观上为清朝养兵改革提供了资金来源，后期老外的近代金融工具—借债也确实为满清续命半个世纪。

搞到钱，还不要搞的失业率大幅度上升，这就是明清两朝执政者四五百年的难题。

反过来聊聊谁能救大明，张居正的一条鞭法就完全符合搞到钱但是不增加失业率的典范，他可以大大的延缓明朝崩溃的时间，这就足够了，张居正死后明朝存在了半个多世纪，还要怎样？每代人都有自己的问题需要解决，不能指望祖宗把一切都给你安排妥妥当当的。回到这个主题，张居正不能救大明谁可以？谁可以在崇祯年给朝廷弄到钱但是不增加社会的失业率就可以，可以那代人没有人可以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