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老房子

本篇是老家遐思之二,关于老房子。

人从小到大,一路走来,总要自觉不自觉,辗转于各大小城市,自然房子从无到有,伴随了我们的一生。因为有房子,就有家的概念。房子是灵魂的外壳,它包裹着家人亲情和人间温度。

回想起我出生的老房子,思绪还是有些许恍惚。因为年龄小的原因,回忆向网眼一样大小不一,影影绰绰、夹杂在心灵深处。父母结婚一年后,我出生在#粮都富锦,有天下富锦绣中华之称,三江平原上一颗璀璨的明珠,国家重点商品粮基地。那是我梦想萌芽的地方。

1、回忆童年的土坯房时代

约4-5岁光景时,老房子在印象中是内部空间构造一屋一厨(现在的说法)、厨房(东北话是外屋地)是一处大锅台,上面坐着一口大锅。靠近门口有水缸、还有一个洗脸架夹杂其中,四周墙面都是泥草结构;墙上时长挂着铲子、蒸屉等厨具;烧饭需要大量柴禾,煤这些可燃物。为了配合燃烧,还要配一个风轮或者风匣,目的就是往灶坑里扇风,促使一炉堂火可以充分燃烧,提高烧饭的时间;同样这需要一个人在狭小的空间坐下操作,如果天气好,风向正的话,风匣自然派不上用场;一旦风向不正,风匣也不好用,经常是屋外风大,厨房里倒烟,间杂着大锅中的热油、菜味、炉膛中倒出来的烟火,整个厨房可以用一个词汇来形容:“乌烟瘴气”,毫不为过。老妈做饭时经常时围裙和戴一顶白帽,以保护头发少受烟气之害。最恐怖的场景是,爆炒辣椒这道菜,辣味肆无忌惮地从厨房飘向里屋,年幼的我在屋里自然遭殃,印象中和我共同遭受此苦的还有我大妹,当时她是2-3岁的样子。

过了一道门,就从厨房到内屋了;门上有一个小帘,上面绣着动物,应该是老姨的刺绣杰作。屋内一铺土炕,炕头是个好地方,因为距离厨房大锅最近,冬天热得快,凉的慢;炕梢(炕尾)放置着一个炕寝,据说是老妈陪嫁的嫁妆之一,木质结构,边角采取各种木制形状的装饰,炕寝中间有一对可以打开的对开门,门上镶嵌着玻璃、或者是陶瓷片,两侧分别设计出副本(打不开),底层是四个木制抽屉;同样抽屉面形状也是非常考究。炕寝里面一般装着很多各种颜色的大包、小包,每个包里的各式衣物都是精心叠放整理的、每层都错落有致,含有浓重的樟脑球味道,防止虫蛀。炕寝里面的空间非常大,小时候淘气也时常去哪里玩耍。一般炕寝上方都叠放着几床被褥,用布单覆盖上,每天晚上睡前铺被,早上起床叠被。

屋里同样是草泥墙面,为了使室内干净和明亮,父母用花纸、报纸蘸着浆糊把有限的空间,糊了一遍又一遍。屋里有点像微展览馆,充满文字和花纹。从棚顶到墙围都是纸张铺就装饰的,因为有它的存在,时常感到新奇和安全,色彩和样式无形中无声无息地刻进我成长的基因中。地上是土地板,应该已经板结,现在看毫无卫生可言,但那个年代,我们都健健康康地长大。土有土的干净和卫生,何谓干净和肮脏,现在看来不能一概而论。与炕寝并排的是一对大木箱子,四四方方非常周正,大木箱子里进场放着秋冬季节的棉衣棉服棉裤、毛衣毛裤等其他杂物。大木箱和炕寝是上个世纪70年代新人结婚的标配。

大木箱上方是2面大镜框,那个年代,每一家几乎都是这样的陈设,通过境况中的黑白或彩色照片,大抵可以看出以下信息:1、展示主人从小到大的各年龄段的照片,漂亮的妈妈和帅气的爸爸,眼里透出喜悦的光芒,脸颊焕发青春的气息;2、折射主人兄弟姐妹的成长故事、照片中经常出现的就是好朋友、同学、战友、邻居、领导的三三两两的合影;3、显示主人的生活优越感,外人来家时总会瞅瞅看看,照片中有谁是谁,在哪儿拍的照片;比如爷爷奶奶家很早就有四叔陪着奶奶去北京看病时,在天安门前的照片,在北京颐和园的照片,在佳木斯英俊公园的合影。奶奶曾对我们说过的长大后去北京等地点之类的话语,现在想来好像就在昨天。3-4岁左右的时候,土炕和大木箱子几乎就是我的活动地盘,勇敢的时候曾经在自己挪到过大木箱子上面咿咿呀呀看大镜框里的照片。

土坯房作为我生命中第一个老房子,承载着我童年的记忆,出生到懂事都是在前院后院中,与爷爷奶奶、叔叔大伯交流、陪伴中健康成长。现在想来,土坯房外观是又矮又破。夏天外面下大雨,屋里偶尔下小雨;还有因为地势的原因,雨天还要进行小抗洪。土坯房我在这里生活了大约5年(1976—1981);土坯房后来的命运是,由于1981年我家搬到了城东郊,当时好像是涉及到叔叔结婚的原因,具体已经记不清了。爷爷奶奶把前院两屋一厨的房子卖掉,土坯房旧貌换新颜,地势加高,1984年前后爷爷奶奶入住了新盖起的两屋一厨的砖瓦房;1996年前后,这处房子被卖掉,为已经老年的爷爷奶奶购置一处楼房。

2、记录长大的砖瓦房时代

1981年我家搬到了小城东郊的新家,它原是一块菜地,80年初转为房产用地,说来要感谢三舅姥爷和三舅姥的转让,本来这个房号是人家的。这处砖瓦房象征着我家新的生活气息的到来,父亲几乎只要从单位下班就驻扎在这儿,为了节省钱,室内墙面的抹泥工作,全部由父亲一个人承包了。这样加班加点,终于我有了新家。我和大妹,包括后来的小妹就生活在新家。新家比旧家更敞亮,屋前是比家大1.5倍的菜地;夏天被老妈开垦出来,一家夏秋基本上不用买菜吃;茄子、豆角、生菜、香菜、黄瓜、柿子、黄瓜,除了它们,还有鸡、鸭、鹅和狗陆续走进我的生活中。父亲在1987年前后勇敢地走出大集体单位,自己单干跑运输;有生之年前后更换了3台大车跑运输拉脚赚钱养家;一家五口人其乐融融在砖瓦房生活了15年了,直到父亲1996年离开我们。

时光荏苒,砖瓦房见证了我从小学、到初中、到高中的成长;高中一年级时,砖瓦房重新翻修,我有了自己独立的书房、寝室,还有一个后屋;中间与其他两个屋有一道门,中间屋隔出来一个客厅;每个屋子贴了墙砖、刮了大白。地上的地板和水泥地面,更换了美观的地砖。与此同时,砖瓦房的左右前方分别盖起了二处仓房、如果正前方在盖房,基本上一个四合院就完成了。用了10多年的水井也告于段落,改喝自来水。家里的变化,是城市进步和发展的结果。为了父亲的大车进出家门,原来菜地被改造成另一处宅基地,为未来的用处打下基础。

砖瓦房开启了我成长的脚步,家门口的一条大路,为我敞开了三个世界;路对过是山东屯村,因为村民大都是郊区菜农,占据地利优势,每年四季源源不断为城市输送时令的蔬菜;村民中有我老妈家里的亲戚,太姥姥家也是我时常光顾的地方。我的很多长辈是母亲家里亲戚,从上幼儿园起经常与和我年龄相仿的小姨和小舅一起上学、下学。似乎这种从小被关照的人际交往就是那时开始的。路左方延申至外祖父家,从小我是第三代中最大的一个,得到不少舅舅、舅妈和老姨的宠爱。没上幼儿园那段时间,我几乎在自己家和外祖父家来回折腾,大舅家有表弟、表妹可以一起疯玩,无边的野地,瓜地,尽情享受大自然的天然气息,好不惬意。它让我见识了天地的辽阔和志向的高远。这些无形的历程,一丝一毫都走进我成长的脚步中,如今物是人非,当年的村子也在发生变化。路右方延申着我的小学,富锦第九小学、我的初中,富锦第四中学,我的高中,富锦第三中学;我的离开,远赴哈尔滨求学;巧合的是我出生的土坯房与三中就隔一条路;小学六年级的一本成语字典让我有不同的想法,初中时期的我认为式成长句型教会了我对未来的思考;高中时期的文学青年、记者、班长、校宣传部长,这些斜杠标签,历练了我的兴趣和志向,似乎都在为离开储备着力量。

砖瓦房的命运,2002年前后,老妈决定出售老房子,恰逢小妹考取了黑龙江大学艺术学院,即将开启大学生涯。老妈和大妹决定举家来到遥远的哈尔滨。砖瓦房老房子至今还在,每次回老家富锦,总会不经意间看几眼,它像大镜框里的照片一样,回忆起来是那么亲切真实;它像远去的长辈一样,思念起来是那么亲切自然;它像生命里的老物件,触摸起来是那么细腻入心。

老房子,牵着家人的心,人的一生就是云游的过程,山南海北,不论走出多远,房子就在哪里,不离不弃;她驻守一方,老房子因人而存在;人因老房子而感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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