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父亲节

(父亲去世很多年了,每年的父亲节我都会想起,快凌晨一点了,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怎么也难忘怀。把我12年前所记录的心情放在这里,伴我到永远吧。。。)

  今天是父亲节,我突然想写点我记忆中的父亲。父亲已经走了四年多了,这四年的日日夜夜是那样的漫长。。。。。    父亲出生在旧社会,一岁半丧父,奶奶带着他还有他的姐姐孤儿寡母很难很难。父亲给我说过他和奶奶一起要饭的情景,三年困难时期好险饿死。。。。 

  父亲很高大,16岁就在生产队当家,一路风雨,一路艰辛,他就像一个车夫,车上面拉着我瘫痪的奶奶、有病的母亲、我们弟兄三,还有全村的老少。。。。。    记忆中那么穷,吃不饱的日子有过,冬天很冷的日子有过,上初一的初冬,我光脚走在乡村的上学路上,霜很浓,地表的寒气叫我跳着走呀,但父亲一直没有放弃供我们三人上学,他认定只有上学我们才会改变命运,他做到了,一个穷穷的农民把本该下地干活的劳动力全送到县城的学校上学,其中苦难艰辛我终身难忘。   

  我常常感叹命运的不公,难忘88年那个秋天,父母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参加了高考的哥哥,成绩出来了,考上了北京的名牌大学,正在高兴的时候,哥哥突然病了,我记得那天半夜父亲拉着车子把我哥哥送到村诊所,接着拉到县医院。。。。可恨的医疗水平啊,哥哥一去不复返。    这件事成了父亲终身的灾难。。。。

  一个父亲对儿女的爱比天要高比海更深,这是我最大的体会。他和母亲当时承受了怎么样的打击啊,直到多年以后,我常常半夜里被惊醒,那是父亲在梦里哭泣的声音。     

  父亲坚持着把我和弟弟一个一个的送进大学的校门,起早贪黑,一直辛劳,慢慢的他们的脸上有了点点笑容。。。。我们都成家立业了,他觉得完成了使命,该松松气了。。。。     

  医学上说,癌症发生的时候,其实他的病因早在10--15年前就种上了根,我很相信这种说话。就在我哥哥去世第15年的秋天,父亲被发现得了癌症。。。。我再次体会到当年哥哥的去世对父亲打击的是怎样的惨烈。

  我怎么也挽留不住我的父亲。从知道他得病的那天,我不知道我是怎样的度过日日夜夜,白天强装笑脸,不动神色,利用一切时间和他在一起还不要他感觉到什么,和他说了很多很多的话,我想把小时候不懂事没有说的话、从初一离开他没有在一起该说却没有说的话、把将来的日子里应该说的话,我们都说了,整整9个月,我常常彻夜难眠,等着时光流走,我却没有办法,。。。。。。

  就这样,父亲58岁,离开了我们,走之前,他是那样的清楚明白,自己把身后的事情全部交代清楚,最多的还是在安慰我们,叫我们慢慢的把他忘掉,好好的过日子,不要太难过。。。父亲说一辈子虽然吃了很多苦,但是不后悔,只是遗憾老天不叫他多活几年,享享福。   

  父亲走的时候很平静,我也没有哭。以后的日子里,我常常半夜里哭醒了,因为我老是做梦,梦到他,拉着他的手,不想叫他走,却拉不住,就哭啊。。。。直到满三年的那天,我在故乡老家破屋后面他的坟前,我嚎啕大哭,我知道,我们越来越远,我再也没有父亲了,再也没有人听我说我的工作、我的心情,我虽然上过学,他虽然没有上过学,只是一个农民,但是我父亲真的可以听懂我的一切。

  父亲走了,我是那样的失落,我迷失了人生的方向,不知道该向何处去。我明白了为何人们相信有天国的存在。。。。。   

  故乡是那样的遥远,又是那样的亲近,故乡有我童年的影子,更有我安息的亲人们,每次回去,在离村子很远的地方,我就会感觉到奶奶、父亲、哥哥他们站在破屋子后的坟山上迎接我,带着微笑,那样的期盼。。。。所以我一有机会就会回去看他们。   

  人世间的情谊莫过于父母的生身养育,在不断丧失亲人的岁月里我怎么也不能坚强!    四年多了,父亲,你活着的时候我做过但很少表达过对你的爱和孝,你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你可知道我是怎样的思念和悲伤!   

  06年在三峡丰都游览鬼城,当我走到奈何桥的时候我想到你,当走到望乡台的时候,我仿佛看到你在半空不忍离开一直回首关注我们的目光,我知道,你一定不愿意离去,你舍不得你的故乡,你的亲人,你的儿子,你的孙子。。。。      岁月无情,造化弄人,生老病死,自然法则,上天安排我们今生是父子,虽然贫穷,但我很欣慰,如有来生,可以选择,我的父亲啊,我还会选择做你的儿子,我的亲人们,我还会选择你们是我的亲人!

  父亲啊,我对你的思念如同所有亲人对你的思念,你虽然静静地安息在故乡的黄土里,相隔千里,但我和你的亲人们,怎么可以把你忘怀!今天的日子,我想知道,你在天国还好吗?

写于2009年父亲节

父亲得病后我以出差为名陪他去了厦门坐了轮船看到了大海,这是我和父亲唯一的合影

父亲身后是厦门,对面是台湾海峡,第一次出远门 虽然天气很热,父亲很庄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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