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这天，一切尘埃落定，我收拾屋子，翻出来一本旧相片。
相片上，姥姥姥爷抱着小时候的我和我弟，我爸和李丽华站一起，是我弟两岁时，我们拍的一张全家福照片。
摩挲着旧相片，我爸喊我过来，「小林，咱去看看你姥姥姥爷吧，我和你妈离婚的事，也得告诉他们一声。」
我姥姥姥爷年纪大了，住在市郊的一家养老院里，很清静。
李丽华脾气暴，嫌姥姥姥爷管她，平日里都不怎么看望他们，生病时都是我爸来照顾的，姥姥姥爷对我爸比亲闺女还亲近。
听说了我爸妈离婚的事之后，姥爷长叹了一声。
「都怪我和妈从小娇惯她，才把她养成这么自私自利的性格，害了我们，也害了你、害了小林……离了好，离了好！长海，我李家对不起你啊！」
我爸离婚时都没流泪，可我姥爷这一句话，直接把他说哭了。
「爸、妈，丽华不管你们，我管，我给你们养老送终，只要我聂长海活一天，就养你们一天……」
在这冰冷的敬老院里，我们没有血缘关系的三辈四个人，一起流出了眼泪。
16
再后来。
我听李丽华的朋友、某位阿姨说起了她的事。
阿姨说，她和那奸夫被逼得受不了了，这才把车卖掉，给每人都还了一小部分，但整体来说，还不够。
朋友们联合在一起把她告上了法庭，再加上她本身竟然还欠了不少网贷，很快，她就被列为了老赖。
而且她被捉奸的打骂视频也在小范围流传，她在我们这一块的名声烂到底了。
完全社死。
徐飞和李丽华彻底疯了，无所顾忌起来，中间又来我家闹过一次，仗着我不在家，徐飞还把我爸的鼻子打破了。
我本想就此放过他们，可他们依旧步步紧逼。
一不做二不休，我直接联系上了徐飞的正室老婆，把当时捉奸时候的视频发给了他老婆，无码的。
正室蛰伏起来，找准时机出手，又上演了一次捉奸。
这有钱人捉女婿的奸，可比我爸那次狠得多，听说徐飞和李丽华都被打得挺惨，人形都没了。
当夜，我正在医院值班，救护车响着回来了。
隔着老远，就看到一个男人浑身是血的被抬了进来，紧急送进了手术室。
几个护士们聚在一起，满脸惊讶地八卦聊天。
我顺口问了小护士几句，护士忍笑道：「听说那男的是个上门女婿，吃老婆家的喝老婆家的，公司也是靠老婆家才有饭吃，居然敢和初恋情人旧情复燃，在外偷摸生活。」
「现在好了吧，老婆直接带人找到他外面的家里抓奸了，离婚不说，老婆暴怒的时候一冲动，直接把那男的下身给剪了一截！送医过来已经晚了，估计是接不回来了……」
在场男护士男医生纷纷吓得一哆嗦，遍体发寒。
我也呆了，总觉得这情节有些耳熟。
我偷偷去找前台护士看了看这男人的病历。
病历的名字一栏里，「徐飞」二字跃然纸上……
之后李丽华鼻青脸肿地回来找过我和我爸一次，求我爸和她复婚，发誓再也不会对我爸不忠。
我看得出，众叛亲离之后，她这次是真的悔悟了，幡然醒悟后才知道，那个对她最好、最包容、最不离不弃的人，正是我爸。
可那又怎么样呢？
现在，太晚了。
有些东西，只有失去后，才知道拥有时有多幸运。
她做下的孽，终究要自己还。
番外：
半年后。
我正式辞职了。
这大半年，我很勤奋，码字的成绩相当不错，在这小城里，我的稿酬收入超了工资三倍之多，也攒下了一些钱。
思量过后，我向医院递了辞呈。
在丹宁的支持下，我决定去从事我热爱的文字行业，不再被迫去做我不喜欢的事。
放弃这么一份稳定的工作需要很大的勇气，但丹宁对此毫无异议，她知道，我志不在医。
我和丹宁也决定结婚了，可我手头的钱还不够买房用的。
关键时刻，未来老丈人伸出援手，拿出积蓄，联合着我的存款，为我们付了首付。
这些就当我是朝老丈人借的，幸好，以我现在的收入，用不了太久就能还上。
我很感激丹宁一家。
我爸说得对，错过了丹宁，我这辈子也遇不到更好的人了。
……
这天，我们一家参加完了订婚宴。
因为刚下过雪，空气清新，漫天雪白。
我和弟弟父亲没有打车，选择步行走回家，一路上，三人没有说话，却温情脉脉。
以前常走的这条小路已经被开发成了风景街，沿街都是小商铺，卖旅游纪念品。
「爸，你还记得么，小时候我哥带着我在这条街上玩，你就经常大晚上的跑过来找我们，我和哥总故意藏起来，不让你找到，故意看你着急。」
哈着白雾，我弟扮了个鬼脸。
闻言，我爸笑了起来，眼角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你以为我是真找不到你们？不过是陪你们两个傻孩子玩玩罢了！」
我这时才恍然发现，我爸已经是满头白霜了。
我们仨吵闹嬉笑地走着，等到了巷尾，忽然看到前面有许多人围在一起，还有警车鸣笛的声音。
我弟是个八卦精，仗着个子高，挤到人群里看是怎么回事。
他回来给我们传信，说原来这里有家店组团卖假翡翠，被人举报了，现在店已经被查封，这家店不但会被罚以高额罚金，而且参与者有很大概率会坐牢。
「制假贩假，确实活该！」
我和我弟感慨着人心不古。
「不知道哪个勇士举报的，这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正准备转头离开，我却突然发现，被警察押着上车的那个女人，身影是如此熟悉。
显然我弟也看到了。
我们兄弟两人愣愣地看着警车闭门，鸣叫着离去。
此时，站在我们兄弟俩身后的老爸微微一笑。
「谁知道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