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周多云》-10

医院的急诊室对何嘉宇来说,有点象穿越到电子游戏里。主人公得完成多项不可能完成的使命才能最后到达目的地——一张可以放置林觉的病床。太多的病人,挤在杂乱不堪的急诊室大厅里。叫唤声,吵闹声,哭声,医生护士冷冰冰的喊话声,到处都是焦急和茫然——一个完全与他熟悉的世界不同的黑暗地。而当他终于打完了N通电话,联系了所有可以联系到的人,总算联系到了一张抢救室床位,付完了所有费用,坐下来,看着昏睡中的林觉时,他才意识到,他们是真的在医院里,一个荒诞搞笑的离疾病和死亡最近的地方。


林决闭上眼睛之前,看到不远处忙碌着的何嘉宇,他想让他给他买点水喝,他有点渴,但是忽然,强烈的睡意袭来,像是一只黑手,猛然把他拉入到无底的深渊,他连喊叫一声的力气都没有,就这样沉入了地底。。。


很久很久,他感觉自己象是躺在冰冷的湖底,周围一片寂静,没有一丝声息,他也听不见自己的心跳,气息。“没有了,我肯定是死了。。。”他想着,慢慢地开始流泪。泪水多起来,多起来,满满地流在他身边,连这幽暗的湖底也被略微搅动起来。他开始还尝到苦涩的咸味,后来就慢慢淡了。他在自己的泪水中浮起来,越来越轻。。。他似乎看到一束光亮,他知道自己该走了。。。


“他爸爸的电话我没有”,陈茉在电话那头冷冷地说:“怎么了?”

“林决。。。在医院里,需要他爸爸签字。”

“。。。他怎么了?”

“白血病,深昏迷,救命的话得上化疗,但找不到他爸”。

“。。。我去问问,等着。”


陈茉几乎是颤抖着挂掉了赵媛的电话。她跑出家门,拦了一辆的士。晚8点,正好是恋人们出来的钟点,然而很奇怪地,她却好像失忆一般,脑海里一点都回忆不起有关林决和她在一起的点滴。夜色中,唯有他的一双眼睛,温柔地看着她,里面曾经包含着所有,她认为美好的东西。。。


和往常一样,此时此刻,简在地球的另一端,等来了清晨的公交车去上学,照例,她对着司机笑笑,说:morning!,然后走到车位,站在她常站的位置上,打开IPOD开始听音乐。春天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投射过来,她闭上眼睛,想感受这阳光的温暖。忽然,一种特别的感觉随着那阳光触到了她,象是一种被爱的感觉,又象和很久以前的某个场景有关联,她好像知道了一切,又好像什么也不知道,忽然,流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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