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少年英雄》
青山送远,正少年时节,豪气干云。千里寒江如练,千山飘雪。南行破庙住风冷,神无依,人相取暖。春雨如膏,破瓮接漏,苦与谁言。
望北行,仙城学法,英雄本色难改,舍生取义。往日种种烟云散,愿君得所救人间。至今行丐,时时尤念,八九少年。
千绝山是一个让人喜欢不起来的地方,自北向南有一条江,叫清江。清江入了千绝山境内,有了新的名字,叫寒江。离千绝山越近,温度越低,千绝山上更是常年飘雪。千绝山周遭太冷了,连年欠收,有本事的人都走了,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和不愿离开的人们,是一代不如一代。
第一章 狗剩
寒夜里南城破庙,一群乞丐扎堆取暖,正值寒雨季节,庙外正下着雨,雨水顺着窗沿流淌,庙内的破洞掉落的雨水滴答滴答的响着,下面盛着几个破瓦罐,不至于这唯一的容身之地被上天的恩赐所浸没。春雨又名膏雨,本是天赐万物的生机,可也不是弱者所能承受的,唯有抱团一起,守着心中最后的光亮,来获取一丝温暖。
雨停后踩着脚下的泥泞,身着潮湿的破衣向城里走去,他们每天只有一个工作,乞食。剩下的时间大多用来睡觉,好节约体力。一行六七人,带头的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叫狗剩。狗剩之所以能成为大家的头头,不是因为他有什么本事,只是因为他人好,或者说是傻。
在狗剩来着破庙之前,他们这个小团伙不过三五人,天有不测风云,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有人欢喜有人忧,有人吃饱,有人愁,总有一两个运气不好的,走背运讨不到食,饿寒伤心、忧伤愁苦有人加入进来、也有人死去。他们一直维持着三五个人的样子,直到有一天从北方来了个小乞丐,人小但机灵,总能讨到比别人稍多的乞食,他说自己小,吃得少,把多下的食物分给那些叫恶的老油条,那些人并无坏心,只是想活着,只是想吃饱,他们饿。
他们以仅有的智慧自以为是的欺骗着一个孩子的善良。以此来温饱,从狗剩刚来时候的四个人,发展到五个人、再到现在的八个人,他们一个个渐渐有了气色,而狗剩却不负刚来时的满面红光,越发的饥瘦。
狗剩常常和他们说在离千绝山很远的地方,有一座山叫青山,山上有一座城叫青山城,青山城丐帮分舵青山舵主是那里的负责人,那里的乞丐也行讨,但不再受人欺负,也少有饿死的丐帮弟子。有本事的弟子还可以习武去更大的舞台,去实现自己的志向抱负。
青山舵主说,天下之大尚有丐帮未涉足之地,他能力有限,所以便来南荒,在青山城建城,庇佑一方。等我们这里的丐帮凑够一百人,就可以从青山城调来传武长老,成立千山分舵,教大家习武,到时候我们的生活就会有所改善。
第二章 寒江雪
有一日狗剩他们乞食回来,路过寒江的时候发现江边漂浮着一个人,狗剩连忙招呼大家把人抬上来发现还有气。
看着眼前溺水的老者,大家都劝狗剩不要多管闲事,救上岸来已是仁至义尽了,就让他自生自灭吧。狗剩坚持独子把老人背回去,群丐见状,也只能帮手抬着。
狗剩把自己仅有的乞食全都喂给老人,帮众劝他少喂点,他说:“这老丈年纪大了,又被寒江水跑过,多喂一点就多一丝活下来的希望。”其余人担心狗剩,便把手里的稀粥一人匀一点给狗剩,狗剩苍白的脸上多了些许红润。
那老者醒来,看着眼前的破庙,听着庙外滴答的寒雨,问着自己身上破衣衫散发的淡淡酸臭味,感受着体内隐隐的阵痛,知道是那逆徒趁自己不备出手,摧毁了自己周身经脉,自己这一身绝世武功,算是废了。再想想如今的境况,悲从中来。
正伤感之际,狗剩乞食回来,看着眼前暗自出神的老者,把自己讨到的稀粥呈上去,老者看着眼前的小乞丐,再看看小乞丐手里的破碗,碗里零落的米粒。想他清江大侠谢寒衣何曾受过如此屈辱。只觉眼前一切就像是赤裸裸的嘲讽,嘲讽着自己的无能,怒由心生,一把将破碗打落在地。空气突然变得宁静,随后而来有说有笑的群丐,不似往日愁苦,墓地止住了声音,却是被老者的动作打蒙了。像是被掐住了嗓子一样,只有地上滴溜溜旋转的破碗,发出叮铃铃的声响,只有狗剩默默地捡食着地上的米粒。混着土和沙一颗一颗的咽下。
老者心中一阵发酸,自己没本事和一个苦命孩子发什么脾气。反应过来的群丐怒气横生,一个丐众憋气的说:“当初就不该把他从寒江带回来,你非不听,还把自己的乞食都给他吃了。这会倒是知道嫌弃了,还没醒的时候不知道吃的多香呢,可给你一粒都没剩下。”听着此话,老者脸上一阵发烫,就要将老者打出去,却被狗剩拦下,他们只能再找来一个破碗一人给狗剩分点,哪成想狗剩拿着破碗又一次端到老者面前,说:“既然老天让你活了下来,总要活下去的。”
老人接过碗,把打落地上的破碗捡了起来,倒上一半自己留下,把剩下的半碗还给狗剩,一老一小在地上见捡食着米粒,混合着泥土的芬芳,脸上洋溢着笑容。
第三章 谢寒衣
老人说他是从清江漂来的,他行动不便,大家每次乞食回来,一人分他一点九个人一起吃食,一起挨饿倒也过的下去,老人见多识广,经常给他们讲故事听,讲一个叫谢寒衣的大侠行侠仗义的故事。狗剩他们每次乞食回来,饭后又多了一个活动,听老人讲故事,小团伙越发的壮大,已有十二个人。
狗剩和老人相处最是融洽,老人也不再寻死觅活,一老一小像是爷孙一般,生活也越来越好,等凑齐了一百个帮众,我就可以去青山城了。
直到一个寒雨的黄昏,小庙迎来一个躲雨的男人,四十多岁的脸上写满了故事和沧桑,眼神中散发着独狼一般的危险气息,生后背着一把长剑,骂骂咧咧的走进来,打破了这里的平静。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老天有眼,终于让我找到你了,谢寒衣。你枉称名门正派,教出个心狠手辣、狼子野心的徒弟。那日你重伤遁逃,清江盟新任盟主派我去追,你跳江而逃,他非说什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私下悬赏,派人追杀。还说什么我要找不到,就提头来见。”
“想我狼突为他效力十多年,不得重用,什么苦活、累活不是由我来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就为了你这么一个经脉尽断的废物,使得我清江盟回不去,只能出走,沿着清江一路至此,看来是天要亡你,如今我可以拿着你的人头去领赏了。”
群丐悄声议论:“原来你就是谢大侠啊。”群丐一拥而上,倒也有几分大无畏的气势。
“不许你欺负谢大侠”。
狼突:“就凭你们这些土鸡瓦狗,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虽然我们弱小,但是我们心中有正气,我们渴望正义,我们也可以做英雄。”
狼突听着一个乞丐的豪言壮语,英雄吗?多么遥远的记忆啊,记得曾经少年时,我亦言说做英雄。值吗?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老废物,搭上性命,不知等哪一天我狼突落难之时,是否也会有人护着我。
谢寒衣:“他们不过在死亡边缘挣扎的苦难人,你杀我一人足矣,莫要伤及无辜。”
狼突:“我狼突虽算不得好人,但从不欺凌弱小。不想你们这些名门正派,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
趁众人不注意,狼突一剑刺出,血光迸射,长剑透体,一个瘦小的身影挡在了前方,不光挡住了长剑,也挡住了谢寒衣指尖射出的寒光,狼突盯着坐在地上一手指着自己的谢寒衣,心里一阵发寒,先天之下必杀利器,透骨针。
狗剩扭头看向老人,摇摇头,口中道:“名利富贵一场空,冤冤相报何时了他也是个苦命人,莫要伤他,无需为我报仇,让他走吧。”
听得狼突鼻翼发酸。
狗剩从怀里掏出一玄铁令牌,上有青山而字:“若帮中有幸凑齐百人,持此令,北行,见青山,可得传武,建千山分舵,庇护受难之人。”
第四章 清江钓叟
谢寒衣冷声道:“你还不走,想尝尝透骨钉的味道吗?”
狼突:“我要留下来,为这位小英雄入葬,他救过我的命。”
谢寒衣感叹道:“救了我两命。”
群丐道:“还有我们。”
乌云盖顶,群丐号丧。
谢寒衣:“你还不走?”
狼突:“我要完成小英雄的遗愿。”
有了狼突这个从大地方来的高手,千绝山的丐帮慢慢壮大,谢寒衣从旁辅助,不过三年便完成了个狗剩的目标。
北上之前,谢寒衣闻狼突:“我做清江盟主时,听过青山城的传说。狗剩来历怕是不简单,你确定要一起去。”
狼突:“我这条命是小英雄给的,况且就你这老弱病残的样子,怕是到不了青山城。”
青山城青山舵主看着面前这风尘仆仆的二人,听着二人的诉说。看着狼突言到:“你确实该死,我这可怜的孩子,不过狗剩既然许你活着,那你便活着吧。”
青山舵主自言自语道:”知道狗剩这名字是怎么来的吗?我从中洲回来南荒,打了一条狼犬,作为伙食,路过狗剩他们庄子,饿殍千里,易子而食,我看狗剩这孩子和眼缘,便用那条狼犬换了来,养在膝下。”
“我没想过让他入丐帮,凭我的能耐,可养他一世无忧。这孩子要强,非要随我,入了丐帮,自幼习武至八岁,到底不是快料,青山分舵高手云集,只有他最弱,随即动了外出壮大丐帮之心,他说他要去实现自己的价值,他不是无用之人,一路向着苦寒的更南边出发,我本以为此去无期,不想应验了。”
青山舵主看向谢寒衣:“你识人不明,遗祸匪浅,狗剩之仇,你来报,还是我来报。”
谢寒衣:“可是老朽这一身经脉尽废,怕是有心无力。”
“我为狗剩从总舵求来半部仙决,名为清水凝脉,既然狗剩临死前将青山令教给了你,便与你吧。你与狼突去传武长老出领去三部武决,便离去吧。”说着一脸落寞的摆摆手,示意二人离开,目视着南方,那里埋藏着一个少年的倔强和希望。
千绝山二人归来,狼突任千山舵主,谢寒衣带着半部仙决独自离去,次年一老者蓑衣老者踏舟而来杀上请江盟,只诛首恶,把清江盟这些年作恶的魁首诛戮殆尽,乘舟离去,归隐千绝山。
《江雪》
“千山鸟飞绝,
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
独钓寒江雪。”
谢寒衣归隐千绝山,纳尽千里寒江雪,自此寒江不负,后人只知道有一座四季葱郁的山叫千绝山。
第五章 纯阳
痴痴傻傻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始终保持在八九岁的样子。与人有异,是名为妖,父母惧,遂逐。心智低下,常遭人讥笑,受人欺辱。后与丐混同,同行、同食、同居、同生死,随丐逐流,不知所求,不知所止。
至此已是经年,每处丐帮混迹一两年,便异地而生,群丐不觉其异,不知其始,不知其源,只是追问个分舵,大多年岁老远的长老会略微有些印象,不知其度过过了多少岁月,依然是八九岁的稚童模样,众人皆啧啧称奇,一问三不知。
只知道他没人要,只知道跟着乞丐有饭吃,只知道跟着乞丐不会被欺负,知道有人怀疑闻他为什么长不大时,就该离开了,只知道他叫吕天逸。
随后,丐帮帮主洪四海带吕天逸西行,于天火寺见佛,金佛开口 :
九世纯阳身,
轮回入凡尘。
可行功德事,
缘至登仙门。
归来丐帮总舵,言及此事。新进长老谢寒衣,好为人师、嫉恶如仇,虽修习寒江诀生人勿近,却是一实打实的的热心肠,更是丐帮少有的前辈高人。
谢寒衣:“这孩子交给我吧。”狗剩走的时候记得也是这般大小。
谢寒衣:“你叫吕天逸?”
吕天逸:“嗯”
谢寒衣:“以后我做你爷爷好不好。”
吕天逸第一次听到这称呼,好奇的问道:“爷爷是什么,可以吃吗?”
谢寒衣:“爷爷就是永远不会将你抛弃,会给你饭吃,会给你找地方住,会帮你长大的人。”
听着听着,吕天逸的眼睛越来越亮,开心的叫道:“天逸有爷爷了。”脸上洋溢着浓郁的笑容。听着这一老一小的对话,众长老默然,是喜是悲,人间常态。
自此世间便多了一道风景,一个老乞丐,一个小乞丐,老的拄着一根钓竿一样的棍子,小的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吃食,蹦着跳着,皆是一脸欢喜,不见寻常乞丐脸上的悲苦之色,没了亲人的老者,没了亲人的幼童,游走在四洲之间,惩奸除恶,扶危救困,日行一善,一点一点的叙写着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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