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5-3-病症

中间没有书桌的小书房,朝北面有个阳台,冬天成了储物和放置蔬菜水果的地方,现在还有一大瓶两升的“益生菌”,满满地,只喝过一次不到三十毫升吧,必须拿屋里来了。二十年年前的旧桌子摆在那里,除了一箱子锦絮黄酒,还有一团鸟巢样的粽子草绳儿,旁边是两个大鸭梨,黄橙橙的,每个有小柚子大小,从去年冬天就蹲在那里,一动不动。切开一个,里面已经暗度陈仓了,大大小小套着一些褐色的洞穴,康了,想是这个字,表示“四通八达”的康,气血经脉畅通的康。第二个还好,略微有些褐色的短丝,如纸币上闪烁的金属丝,吃起来没味,但在荒野中是好个东西。

妻说儿子昨晚又咳嗽了,必须去医院开点中药。其实这几天她总张罗着給他喝中药,理由不是咳嗽而是头疼,或是困倦不爱运动,总之中药一定得喝。但是咳嗽就是感冒吗,一晚上咳嗽几下呢,是不是真咳嗽,还有没有其他症状,完全不顾。早晨,我打电话问他:早晨好点吗,嗓子有什么感觉,宿舍还有止渴糖浆吗,觉得需要吃药吗,阳光下晒晒后背好点吗,医务室拿点药会管用吗?儿他娘凑过来督促着“去医院”,我只好问他,你觉得需要去医院吗,我知道他在权衡两种选择:坚持上课不去医院,不上课而去医院。他一定在选择两位家长不同的意见,再加之自己的感觉。

最后,当然还是找了二六一的梅主任,且中药要求人家开一个星期而非两个星期。来回奔波一百多公里,浪费多半天,儿子在车里的那些时间,包括中午吃饭,没听见他怎么咳嗽,当妈的看见有苦兮兮的药袋,也就放心了。人的身体完全外在与药物上,而不管内心强大的意志或现实。他像木头人一样跟着他娘在医院里穿梭,表情木讷,因为有人替他决定一切,有人替他回答任何问题,有人替他思考该怎么学习,正像他自己所说“上课常常处于无脑状态”。不仅如此,即使做事情,也会中途而废地放弃,因为心中还有个自我,总得干点什么,总得做些可轻易否定的事情。

渐渐地,人就失去客观判断事物,决定事物的能力,一切都由拍脑门和拍大腿结合而成,人生毫无方向可言。有时还觉得我就是他,另一个儿子,弱弱无言,也正显得如此随和而不勉强,什么都行,用佛性用心胸掩盖自己的无能为力。都说历史是一面镜子,我照着他,他照着我,谁也不能逃离这种命运的枷锁。或许我还在这里叨念,只是心中还有一丝希望,尽管现实真的无奈,过去仍能警醒未来,我还是寄希望于现在有所改变。这种改变就是相互交流的模式,就是重新定义与儿子的亲情关系,让他在病痛中学会而拥有自我解决自身问题的能力,我们终将离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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