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烟火气

文/莹盈水涧

沿着街道回家，也漫步。读书驿站门前一棵成荫的香樟树下，一位花发阿姨，刚完成了手中成交的买卖，目送一袭淡黄长裙女子拎着一袋子青脆欲滴的油麦菜，欣然离去的背影。随后，目光又扫视着街头熙熙攘攘的人群，她在顾盼人群中，那个缘来即到，自己的下一位顾客。正当自己的目光，望向她时，缘来的一把默契，阿姨恰好与自己的目光对接上。这世间，买菜卖菜人，都是在用心热爱生活的人，想来，若此的眼神对望，也绝非是偶然了吧。瞧，我又往自己脸上，和这简单不能再简单的日子与时光贴金啦。又何尝不是真金呢？沉浸在人间烟火里时，生活总会给人一种岁月踏实，时光温馨的轻轻浅浅的感觉来。

时过几秒，阿姨仍向自己抛着真挚的眼神：“靓女，买新鲜的菜啦，哩滴蕃薯叶好靓噶！...”沿顺着阿姨的话语，顺着自己也就能听得懂的这么一句十足地道的粤语，瞥了一眼阿姨跟前，平铺的白色蛇皮袋上，油麦菜、红薯叶、带花的南瓜嫩藤蔓、带刺的青瓜、凭直观就能辨识非大棚所能出的西红柿，和一个小红色透明塑料袋中装着十来个土鸡蛋。简单一张蛇皮袋和一些并不多的食材。就恁般，出落成临时贩卖人间烟火的小摊。小摊上，菜各有型，却也是被拾掇得齐齐展展，好似还冒着刚从藤蔓上摘下的青烟；刚从鸡埘里捡出来，鸡粪的自然气息还未来得及消散去的鲜气。

阿姨向着脚步缓缓近前的自己，柔声慢语里，重复着前面自己说过的话。一边将眼神抛引蛇皮袋上的待售的菜，一边极自然地梳理着花白蓬松的马尾扎。重新束扎好的发丝，丝丝缕缕透着顺滑的光，焕发着精气神。完了，阿姨又不疾不徐地把梳子放回自身斜背的挎包里。任凭岁月在人的脸上留下痕迹，却不能在人的心里。直观阿姨若此的生活态度，真真是值得出门已大半天，头发起床时什么样，就一直什么样的自己学习的吖。这世间，生活里的美，形态有万千，而那些垂手可得的美好，却时常是最容易被自己所忽略的。

说不清是被阿姨跟前泛着鲜的菜，还是阿姨浑身所散发出来的无形感染力，亦或都是，拽着自己的脚步，急步近了前。自一心相中在女儿眼中，那缀着似金星、似海星的橘黄大花的南瓜藤蔓，也是自己儿时记忆里的一抹味道。小摊上，带花的南瓜藤蔓，拢共就两把，两把扎着看似有着匀称的分量。“这是早上才摘的，很新鲜很嫩的，六块钱一把。”阿姨信手拈起其中一把，掐断了其中一条茎蔓，让人看得到南瓜藤蔓的鲜嫩。藤蔓的青汁，随着被掐的断面溢出，藤蔓上的瓜花黄灿灿，采花粉的小虫子，正趴在南瓜花多粉的花蕊上，忘情地吸吮着花蜜。

带瓜花的南瓜藤蔓，时常难得遇上几回，有时特意寻遍一个诺大的菜市场也未必得遇。也多是应时而来，亦是给人一种遇见南瓜花藤蔓，遇见了时光之感。遇上了，自是心生欢喜的。带着欢喜，也带着一份对生活不易的理解，抓起仅有的两把南瓜花藤蔓，递给阿姨装袋子。“靓女，这一把就很多了，你买一把就够了，你买两把吃得完吗？”阿姨的眼神，泛着诚恳的温柔，又好似看透了自己的小心思。“这个瓜藤放到明天，就不好吃了。现在买回去，今天就吃最好。瓜花放冰箱也容易烂，瓜花很靓很好吃，烂了就可惜啦。这个藤要撕皮，放到明天，藤不脆了，皮也不好撕了，也没有今天多水，这么嫩，青菜要新鲜的才好吃...”随之，还悉心奉上了弄南瓜花的教程，阿姨地道的粤普，听来却是叫人毫不费劲。凭借阿姨的一番好言，自己欣然地从手中放下一把，与阿姨达成共识，交易结算。自扫着挂在香樟树枝杈上的二维码，阿姨慢条斯理地收拾着残余的菜叶。以第三方视角，这一隅定然是透着一抹人间烟火，和看得见的生活气息。而人间皆有不一样的苦楚，也都是在努力生活，也总有不一样的美好，在时光里会悄然的发生碰撞，生出细细碎碎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