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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馨主题】第十二期【穿越】的写作活动。
壹
骄阳似火，心急如焚。
李伊倾斜着身子坐在出租车里，背上的背包顶得她极不舒服，眼神不时在手机与前挡风玻璃前交替变幻。
“师傅，快点，再开快一点，这个速度我指定要误机了！”
“不能再快了，再快就要飞起来了！”司机无奈地摇了摇头，脚下还是不由自主地加了劲。这样的乘客他见得多了，自己出门不计算好时间，上车就一个劲地催，就像个催命鬼一样，催得人心烦意乱。经历得多了，自然有了经验。你再怎么催，我也得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合理加速。你不要小命，我还要呢，我还有一大家子人等着我养活呢。
“师傅，我真的赶时间，我妈脑出血，正躺在重症监护室呢，我必须赶上这班飞机！”
哦，原来是个孝女，那就冒一次险成全她吧。李伊的这句话触动了司机心里的痛，他自己的母亲就是脑出血，他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想起这事就难过。
他关闭了车里的收音机，双手握紧方向盘，一脚油门踩到底，聚精会神地提起了速。车子像一条精气十足的鱼，在三条车道间来回穿梭，一路过关斩将，遥遥领先。前面是个十字路口，一定要赶在变灯之前通过路口，不然这两分钟的红灯会让之前的努力功亏一篑。在最后一秒，车子像剑一样冲过了停车线，继续向前疾驰。到达路中心的时候，右侧一辆白色水泥罐车猝不及防窜了过来，出租车司机急忙向左猛打方向，却一头撞向了右侧的一辆公交车上。
“砰！”“咔嚓！”
顿时火光冲天，浓烟滚滚，鬼哭狼嚎。
李伊的身体飞了起来，轻飘飘的像一片落叶随风飞扬。
贰
“公主，公主，快醒醒，别睡了，皇上马上就到了，您这还没梳洗打扮呢。”
公主？李伊睁开眼睛，看到粉色的帷幔旁，一个宫女模样的人俯身轻轻摇晃着自己的肩头，轻声呼唤着自己。我不是要去赶飞机吗？怎么变成了公主？她努力想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坐的出租车出了车祸，人不由自主地飞出了车窗。那我现在是死了吗？不，我是穿越了。那我现在是哪朝哪个皇帝的公主呢？我的妈妈怎么样了？李伊的头突然剧烈地疼了起来，她双手抱头，眉头紧锁，团着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
“公主，您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小翠，快去禀报皇上，请太医过来。”
“我的宁儿怎么了？”外厅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一声浑厚而威严的询问。
“参见陛下！”“免礼，都起来吧，宁儿怎么了？”
山一样的皇帝瞬间站在了床前，伸出大手探了一把李伊的额头。李伊双手捂住脸继续在床上翻滚，眼睛透过指缝偷偷瞄了一眼面前的皇帝。这一瞧不要紧，李伊直接晕死过去，呼吸心跳骤停。太医火速赶来，把脉、施针、灌药，好一顿忙活，才把床上的小人救过来。
“陛下，公主像是受了什么惊吓，可能会出现短暂的失忆、失语，不过不要紧，调养几天就会好起来的。”
“朕的宁儿不同于别的公主，你们一定要格外尽心才是，好了，都下去吧，朕要亲手喂宁儿喝药。”
皇帝跨坐在床边，一把抱起李伊，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前，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接过宫女手里的药碗。
“宁儿不怕，有父皇给你做主，谁都不敢欺负你。来，先把药喝了。”
失忆、失语？李伊一边小口地吞咽着甜不甜苦不苦酸不酸辣不辣的汤药，一边在心里琢磨开了。现下的自己，连身份都没搞清楚，也许装个哑巴不说话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了。还有眼前的父皇，他不是那个禽兽不如的继父吗？常年对妈妈拳打脚踢，喝醉了就瞪着一双猩红的贼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那个畜生吗？不是自己在离家之前用藏在床底下的锤子把他打晕了吗？他怎么也穿越了，还成了皇上，还成了自己的父皇？难道自己当时把他打死了？
李伊的头又开始痛，她不敢再想下去了，只得闭着眼睛，窝在皇上怀里，一动不动。皇上看着怀里的公主喝了药，柔柔弱弱像只小猫一样，心疼地在她额头轻轻一吻，然后轻手轻脚地把她放平在床上，拉过被子，还轻轻拍了几下，就像拍婴儿睡觉一样，这才转身离开。到了外厅，压低声音对宫女嬷嬷们叮嘱了又叮嘱。
叁
皇帝走了，李伊的眼角却涌出两行滚热的泪。李伊没有享受过父爱，她从出生就跟母亲相依为命。六岁的那一天，一个男人闯进了她的家，妈妈让她喊那人爸爸，可她喊不出。爸爸这个字眼对她太陌生了。她就那么低着头把着门框，一只脚门里一只脚门外地站着，时不时瞟一眼妈妈，时不时瞟一眼那个男人。
她的手不停地搬弄着门框上的锁鼻，搬过来搬过去，锁鼻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妈妈把饭端上了桌，走过来像牵一只小羊一般把她牵进屋里，抱到餐椅上坐好。那个男人冲着她笑了一下，从包里掏出一只黄色的兔子。
“这是送给你的礼物，喜欢吗？”李伊没有接，躲闪开那人的眼神，从椅子上滑下来扑进妈妈的怀里，把头趴在妈妈的肩膀上。
“这孩子，认生，你别见怪，过几天熟悉了就好。”妈妈笑着对男人说。后来，妈妈让李伊一个人睡在厨房旁边的小卧室，那个男人代替了李伊睡在妈妈的卧室。李伊怕黑，每天晚上都把头蒙在被子里偷偷地哭。再后来，那个男人代替妈妈接送李伊上学。可他抱李伊上车的时候，总用一只手不老实地在李伊身上摸来摸去。李伊觉得很不舒服，可是不敢出声，也不敢动，整个身子紧绷绷地缩着，大气都不敢喘。
有一次他眯着眼睛把臭臭的嘴巴凑在李伊粉嫩的小脸上时，李伊哇地一声哭了，这一幕刚好被妈妈看见。妈妈像头狮子猛冲过来，一把抢走李伊，怒目圆瞪，声嘶力竭地喊：“你干什么？”
妈妈的举动激怒了他，“臭娘们不懂好赖，老子成天给你接送孩子，伺候你们娘俩，没良心的东西！”
他一边骂一边飞起一脚踢在妈妈腿上。妈妈猝不及防一下子跪倒在地，双手紧紧地护着李伊。妈妈的后背接连埃了好几脚，身子趔趄着左右摇晃。小小的李伊只有哭，也只能哭，但是仇恨的种子早已埋在了她幼小的心里。她用小手抹去妈妈脸上的泪痕，用小嘴亲吻妈妈的脖子。妈妈带着她离开了那个男人，母女俩又回到了相依为命的状态。可是那个男人阴魂不散，不管他们搬到哪里，都能被他找到。他每一次找到李伊母女，都恬不知耻地翘着二郎腿，让妈妈给他买酒买肉，让李伊给他捶背捏腿。母女稍有不从，轻则污言秽语，重则拳打脚踢。每次他走后，母女二人都要抱在一起痛哭流涕。在这样的煎熬中，李伊渐渐长大了，大学毕业放弃了大城市的优渥生活，回到妈妈身边，在小县城里做了一名中学老师。为了摆脱那个男人，李伊想了很多办法。跟他谈判，给他钱，给他在婚介所登记，让他再找个人。可是什么办法都不灵，他还是隔三差五地来骚扰李伊母女。
那天晚上，李伊在家里准备第二天去上海学习的资料，那个男人再次硬闯了进来。他是顺着护栏爬上二楼跳窗户进来的，落地的时候还摔了个跟头，头撞在餐桌腿上，桌子上的水杯飞到地上摔了个稀巴烂。他大概喝了酒，瞪着猩红的眼睛，歪着头，揉着撞疼的胳膊，呲着牙坏笑着看着李伊，一步步靠近。
李伊背靠着卧室里的书柜，举起一只手，“停！你别过来啊，你再走一步别怪我不客气。”
“你个小丫头片子翅膀硬了不是？老子好歹也养过你，你就这么没良心？让老子尝尝鲜不行吗？”
眼看那个男人就要像饿狼一般扑过来，李伊的心都要跳出胸膛了。她急中生智，急忙一个弯身，从床底下摸出那把提前藏好的锤子，高高举过头顶。
“你敢乱来，我就敢砸你！”
“好呀，长本事了！”那男人一下子窜到李伊面前，伸手去抢锤子，李伊抬起腿一脚踢到那人裆部。
“哎呀！”那男人轰然而倒，一阵鬼哭狼嚎，满地打滚。李伊瞬时丢开他跑进妈妈的卧室，反锁了门。不巧的是，妈妈突然回来了。那男人从地上爬起来，发疯似的扑向妈妈，揪着妈妈的头发一拳又一拳地捶打开来。李伊恨得牙根直痒，她猛地拉开门，举起锤子毫不犹豫地用足了力气砸了下去。看着像一滩烂泥一般倒下去的男人，母女俩吓傻了。他要是死了怎么办？你还年轻，妈妈去自首吧。不，我这属于正当防卫，过失伤人，真要承当责任也不会太重。
正当母女俩商量对策的时候，躺在地上的男人突然发出一声哼哼，嘴巴还吧嗒了几下，就像在吃东西。他没死，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李伊第二天就要去上海学习半个月，这半个月自己不在妈妈身边，这个畜生会不会变本加厉地欺负妈妈？李伊的心里十分担忧，真想再给他一锤，让他永远睡过去。李伊想带着妈妈一起去上海，如果可以，就留在上海工作，母女俩彻底摆脱那个男人。可是妈妈说什么都不肯。她让李伊放心地去学习，自己小心一些便是。李伊连夜把妈妈带到了自己学校的宿舍，至于那个男人，就让他在这个家里睡着，是生是死随他去吧。
李伊在上海学习到第五天的时候，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说她妈妈在超市买东西的时候突发疾病被送往医院，经检查是脑出血，已经进入icu。李伊急忙请了假，定了最近的航班，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机场。谁知路上却出了车祸，穿越到不知是哪朝哪代，还做了那个恶人的公主。
肆
妈妈，女儿不孝，你生病了都不能陪在你身边，李伊想起了妈妈，眼泪像潮水一般汩汩地涌出，枕头湿了好大一片。一个香香软软的东西在自己脸上蹭来蹭去。李伊张开眼睛，看到一个宫女正在给自己拭泪。
公主别哭了，当心身子。宫女轻声细语地安慰道。
“小翠，公主醒了，快去禀报皇上，让小厨房送些吃食过来。”
话音刚落，四个宫女应声而入，手上各自端着两个盘子，“吃食早备下了，就等着公主醒呢。”
为李伊拭泪的宫女俯下身，轻轻把李伊扶起，在她背后放了两个柔软的靠枕，她招手示意端着吃食的宫女近前，一样一样地把盘子端到公主面前。
“公主，您喜欢哪一种，就点下头，我来伺候您吃。”
李伊看着眼前花花绿绿散发着诱人香味的糕点，胃里还真有了那么一丝食用的欲望，可一想到母亲还在受苦而自己却无能为力，那一丝丝的食欲又退却了。她闭上眼睛，摆了摆手，把头靠在靠枕上，一动不动。宫女只能吩咐那些端着盘子的人下去，换进来四位端着托盘的宫女，每个托盘里都是四只精致的雕花茶盏。
“公主吃不下就先喝点汤吧，有参汤、雪蛤汤、桂圆莲子羹、银耳枸杞汤、乳鸽青橘汤、深海鳕鱼汤、玫瑰安神茶、杏仁红枣汤。我来喂公主尝一口鲜美的雪蛤汤吧。”宫女把汤匙递到李伊嘴边，李伊紧闭嘴唇，丝毫不为所动。
端汤的宫女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一位近侍。
“公主，您这是怎么了？不吃不喝不说不动的，照这样下去我们可就没法活了呀，您这样糟蹋自己，皇上心疼，我们也心疼啊。”李伊听到宫女的呜咽声，不得不睁开眼睛，有些歉意地看着她。她想开口问一句，我是谁，那个皇上又是谁，可她不敢，真这么问了，她会被人耻笑的。可是不问的话，又怎能知道真相？但是有一点是明确的，那就是一定要好好收拾一下那个皇帝，以报在穿越之前他对母亲和自己的欺辱之仇，最好能穿越回去，好好照顾妈妈。李伊觉得，皇帝越是和颜悦色地对待自己，越像是带着伪装的面具，就越想报仇。要想报仇，不吃不喝可不行。心中有了信念，食欲霎时就回来了。她用手指着自己的嘴，向宫女示意想吃东西了。宫女高兴得笑出了声，急忙高喊着把四个端着盘子的宫女重新喊了进来。李伊这一开吃可又吓坏了身边的宫女。风卷残云，白驹过隙，一盘盘的食物瞬间没了踪影，八只底朝天的盘子明晃晃地落在一起。李伊眼巴巴地舔着手指，一副意犹未尽的架势。
“公主喝点汤吧，一次吃太多可别消化不良，肚子疼。”李伊点了点头，八杯各色汤品又极快地扫荡一空，宫女们看傻了眼，直愣着不知下一步该做什么。
“宁儿姐姐可好些了吗？”这才刚刚吃喝完毕，门外就传来一声清脆悦耳的问候。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珠光宝气地走了进来。
“宁儿姐姐，听说你病了，现在好了吗？啥时候陪我去扎风筝啊？”小女孩很是熟络地蹦跳到床前，一把拉起李伊的胳膊，用力地摇着。
“参见英兴公主！”
“免礼，你们都下去，我要和我宁姐姐说说话。”
李伊从眼前的小女孩口中猜到，自己是英宁公主，这是自己的妹妹英兴公主。李伊一边微笑着看着妹妹，一边搜肠刮肚地想，终于把埋藏在脑髓中的历史知识翻了出来。原来自己穿越到了唐朝，自己目前是唐肃宗李亨的公主。史上记载，唐肃宗死因不明，那么，是不是可以......
李伊心下打定了主意，便和英兴公主玩乐起来，她发现，现在的自己年龄要比穿越之前小很多，大概只有十岁左右，那么自己的母亲有没有穿越过来呢？若是没有的话，那自己报了仇，又怎样穿越回去呢？现在的李伊，只存着一份报仇的心思，却没有确实可行的计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吧。
“姐姐你怎么不说话？你答应兴儿的，过两天就帮兴儿扎风筝，你可不要说话不算数啊。”
李伊摸着兴儿的头，微笑着点了点头，又指了指自己的嘴，表示无法说话。她对这个天真无邪的小妹妹表示了极大的好感，因为在穿越之前，她是多么想要一个姐姐或者妹妹，陪伴着自己长大啊。风筝？李伊突然想到，能不能用风筝做点什么事呢？
当晚，皇上又打发人来探望了李伊两次，还有一位雍容华贵、慈眉善目的自称是自己母妃的女人来过，她送来了好几盒吃食，爱怜地望着李伊，眼里满是关切，可李伊对她没有一点亲昵的感觉，有的只是彻骨的冷。
睡觉之前，宫女为李伊换上柔软舒适的睡衣，放下帷幔，帐外的桌子上点着一只昏黄如豆的小蜡烛。静寂无声，落针可闻，李伊很快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一个白胡子老爷爷笑微微地拄着拐杖朝李伊走来。李伊站在一个巷子里，一闪身贴在了墙上，想让老爷爷先行通过。老爷爷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失去控制，向一侧倒了下去。李伊急忙上前一步，稳稳地扶住了他，而自己的脚却踢在了硬硬的墙上，脚趾头一阵阵钻心地疼。
“好孩子啊，真是好孩子，这样的孩子是应该得到好报的。这样吧，你许个愿，我来帮你实现怎么样？”
“真的吗？”李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然是真的。”
李伊的心砰砰砰地狂跳不已，难道自己是遇到神仙了吗？那就许个愿试试，自己现在最大的愿望，当然是穿越回去，回到妈妈身边照顾她。可是如果不报了仇就回去，岂不白穿越了一回？一番心理斗争之后，李伊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问道：“老爷爷，请您告诉我，那个皇帝是不是之前我的继父？那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老爷爷笑而不语，只是从怀中拿出一个犹如速效救心丸模样的小瓶子递给了李伊。
“这里面有两粒仙丹，一粒帮你报仇，一粒帮你穿越回去。至于怎样报仇，还是你自己动动脑筋吧。”
李伊正盯着手里的小瓶想看个究竟，忽然一团白光升起，白胡子老爷爷瞬间就不见了。李伊惊讶不已，可那只小巧可爱的小瓶还真实地握在手心里。
三日之后，英兴公主又来看望李伊，还带来了一大堆扎风筝的纸啊线的。李伊也来了兴致，跳下床和妹妹做起了风筝。他们先糊了一只五颜六色的蝴蝶风筝，又糊了一只黄黑相间的蜻蜓风筝。两个女孩因为哪只风筝好看争论不休，好半天也没分出个上下。在一旁看热闹的宫女可高兴坏了，因为英宁公主突然就开口说话了，说明失语症好了。小翠连忙跑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皇上，皇上放下手中的奏折，一路小跑就来到了英宁公主的寝宫。
“听说朕的宁儿会说话了？”
这个声音一下子惊醒了李伊，她这才发现，自己因为玩得太嗨早把自己的失语症给忘了。
“孩儿给父皇请安！”英兴公主听到皇上的声音，立马跪在地上施礼，英宁赶紧学着英兴的样子也跪在地上双手抱拳。
皇上一弯腰，一手揽起一位公主，拉到自己身边。早有宫女端来方凳放在皇上身后。
皇上一边落座一边用手抚摸着两个丫头的头，“嗯嗯，好，真好，你们两个可都是朕的心头肉啊！”
“父皇，你说，是蝴蝶好看还是蜻蜓好看？”
“朕看着一样好看，一样好看哪！”
“不行，父皇一定要说出哪个最好看。”
英兴挣脱开皇上的怀抱，跑到几案前抱起蝴蝶风筝又跑了回来。英宁也挣脱开皇上的怀抱跑到几案前，可她在抱起蜻蜓风筝之前，快速地从衣袖里掏出小瓷瓶，用衣袖挡着拧开瓶盖，把一粒逍遥丸吞进嘴里，这才抱着蜻蜓回到皇上怀里。
两个女儿像两只小麻雀一般叽叽喳喳说个不休，皇帝满脸笑意。英宁一度觉得这样的天伦之乐曾经是自己多么渴望过的而从来没有得到过的。她甚至忘记了穿越前自己和母亲所受过的苦。面前的父皇是那么慈爱，那么温和，那么宠爱两个孩子。在穿越之前，但凡他能有现在的一半好，让母亲和自己过得太平一些，安稳一些，现在的自己也不会那么恨他。这个人真的是那个禽兽不如的畜生吗？是不是面容一样而灵魂不是同一个人呢？李伊犹豫了。现在的自己，凭着皇上的宠溺，只要提着这只风筝绕到毫无防备的他身后，然后猛一拉线，那根细细的但坚韧无比的丝线就会割破这个皇帝的喉咙，仇也就报了。可是，万一不是他呢？万一错杀无辜了呢？历史上的李亨，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为，但也不能因为一根风筝线就丢了性命吧？那不是要遭到后人的耻笑吗？算了，还是不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了，穿越回去好好照顾母亲才是最最紧要的事情。
伍
当天晚上，李伊在宫女们都睡下后，悄悄地吞服了第二粒丹药，然后美美地睡着了。
李伊再次醒来，已是天光大亮，房间不再是古代公主的寝殿，而是自己穿越之前的家里。她穿好衣服走到客厅，发现妈妈在厨房忙活，一个男人正背对着她擦地。听到脚步声，那个男人回过头来冲着李伊微微一笑。李伊一惊，怎么又是他？他怎么还会在家里擦地？那个人的额前垂着几丝闪闪发光的白发，笑容却如穿越过去的皇上一般，慈祥而温暖。
“伊伊起来了？饭一会就好，吃完了我开车送你上班。”
李伊怔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幸好妈妈端着香喷喷的肉饼煎蛋小米粥走了过来。
“这孩子，学个习回来都不认识你爸爸了？生病的时候全凭你爸照顾，这才捡回一条命。”
妈妈的话让李伊更加惊讶，嘴巴大张，眼睛圆瞪，好半天缓不过神来，妈妈把一个包子硬塞进了她的嘴里，她才机械地咀嚼了起来。
吃完了饭，那个男人先行下楼，妈妈和李伊换好衣服紧随其后。刚到门口，一辆崭新的车子也停在门口，男人从驾驶室跑下来先拉开副驾让妈妈坐好，又殷勤地拉开后门让李伊坐进去。砰砰两声关门的声音之后，他又一路小跑跳进驾驶位，车子缓慢而平稳地驶出了小区直奔李伊上班的学校。李伊坐在车里，脑子懵懵的，自始至终就像做梦一般。穿越回来，怎么变成了这样？可这也正是她想要的家的样子啊，父慈母爱，温馨和谐，温暖如春。
陆
晚上，李伊再次梦见了白胡子老爷爷，可只是看到他一个背影。李伊追着他问，却只得到一个含混不清的回答：放下屠刀立地成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