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花失踪了

文|秋日朗月

      “快点来人啊,帮帮我啊~阿洛跳进池塘啦~”一阵尖锐的哭声惊破天空,宁静的村子顿时乱嚯嚯起来。

      门前石子路上立刻来了几个高瘦的男子,拿着长竹竿一路奔去村尾的大池塘。后面陆陆续续跟着村子里的七姑八姨和大叔大爷,他们神色不一,有的着急,有的平和,有的面露哂笑,总之,有热闹看大家都趋之若鹜。我跟在人群后面,撒开腿飞快地跑过去。

      大约跑了三分钟,沿着屋前石子路向右拐过去,就看到百米开外的大池塘,路到池塘边就叉开了,伸出一条石板台阶来,到第三梯就已经淹在水里。我因为身板小,在池塘边的人群中尚可挤过缝隙去。

      此时已是人声鼎沸,阿洛的娘坐在第二块石板上大声嚎哭,我挤到最前面,看见池塘中间有一件红色衣服飘着,那是阿洛的衣服!

      “老天啊,可怜我的姑娘啊~阿洛啊~你怎么狠心抛下这个家啊~”

      “大婶子,您先别哭,告诉我们你什么时候看见阿洛跳进去的?在池塘哪个地方跳进去的?”这是村头的一航,二十出头,是村里最热心的小伙子。

      “在中间,,,中间,,,你看阿洛的衣服在那里啊~”

      “快让开,我们把船扛过来了,一航过来搭把手!”说话的是两个拿竹竿的瘦高个儿。一航赶紧帮着把船放进池塘里,三个人一起上了船。

      船划到池塘中间,一航拿着竹竿挑起漂浮的衣裳,下面还有一条灰色的长裤,没有看见其他物品。一航将衣服和裤子扒拉到船上,之后继续和两个瘦高个儿在池塘里捞人。

      我睁大眼睛,想看看他们在池塘里捞出来的东西,生怕错过一星半点。但思绪却不由自主飞走到一个月前。


      一个月前,我央求阿洛将她看过的故事书借给我看,她让我午饭后去取。

      阿洛,洛神的洛,芳龄十八,一张鹅蛋脸上有两个小梨涡,齐肩的学生头乌黑乌黑的,笑起来嘴唇翘翘,眼睛里面有星光闪耀,是村里公认的一枝花。她比我大四岁,因为长得太漂亮,上学放学都会有一群苍蝇般的男孩子跟着,严重扰乱她正常学习生活。初中读完她就索性辍学在家,每逢赶集她都会去集市买一本故事书,她说书里面的世界很精彩。

      我心里痒痒地要看故事书,午饭只胡乱吃了几口就急急奔到她家去。阿洛家住在村头,离我家大概三百米远。我到她家时看到似乎有客人在,堂屋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礼物盒。我和婶子问声好,就径直走进阿洛的房间。

      阿洛坐在窗边,房间不大,两张小床上挤满了阿洛和妹妹的衣物,越发显得屋子里昏暗无比。阿洛眼睛泛红,见我过来,立刻挤出一点笑容。

      “阿妹过来坐,我去给你拿书。”她说着走到橱柜旁,翻出五本书来,“书都给你吧,我以后估计没有时间看了。”

      “这是为何?你现在不是每天都有空吗?”我拿着书本问道,一边抚摸着书皮。

      “我娘要把我嫁给街上的孙二南,他家有钱,可以供我弟弟和妹妹读书。”阿洛惆怅地说着。

      “是那个腿有点瘸的,家里卖面条的男子?!”我惊讶地问道。

      “阿洛!阿洛!”正说着话,突然听见侧窗台外有人声。阿洛嚯地站起来,慌忙朝窗外探出身去。“你来干什么?快走吧!小心被我娘看到!”阿洛有些着急。我也凑过去,竟然是邻村的苏逸!我记得他比阿洛高一届,有好几次都看见他们在一起说话。

      “阿洛,我有事跟你说,你出来说说话,我在树林等你!”苏逸皱着眉头,喘着粗气,极力轻声地说,健壮的胸膛因为奔跑而起起伏伏。

      阿洛用手绞着衣服一角,显得极度矛盾。过了一分钟,她拉起我就跑,路过堂屋,她说“我送阿妹回家,晚点回来!”婶子还没来得及回话,就看见我和阿洛冲出门去,倒也没有喊住我们,平日里来来去去多,婶子对我是极放心的。

      “阿妹,你回去吧,不要对别人说我的去向!”路走到一半,阿洛就跑进了树林,我只好抱着书回家去。

      在这之后,我并没有见过阿洛,我沉浸在书籍的故事里无法自拔。


      “婶子,我们尽力了,没有捞到,这是洛妹妹的衣服。您节哀,明天我们再商量下将池塘的水抽干,看能不能找到。”一航和两个瘦高个儿过来安慰婶子。

      “哎哟,真是可惜,马上要变成街上的媳妇了,怎么就落水了呢?你说是不是到嘴的鸭子飞了啦!”人群里有人窃窃私语。阿洛的娘还在哭,只是哭声由歇斯底里变成了默默抽泣,她是真的伤心。

      我心里难过,这么美丽的阿洛怎么就会落水了?会不会真的变成洛神了?

      第二天,一航从别人家借了一台抽水机,轰隆隆开始抽池塘水。整整抽了一上午,才慢慢见到泥巴塘底。人们围着池塘,有人还拿着桶准备装塘底的鱼和田螺。

      “莫着急,等我先去看看塘里有没有其他东西。”一航劝着大家。虽然从远处看是没有看见塘底有人躺着,一航还是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塘底走去。甚至还翻起泥浆,可终究是什么也没找到。

      “婶子,你看,洛妹妹没有掉进水里呢!她是不是去别的地方走亲戚啦?这塘里干净的很,大家可以去抓鱼啦~”人群中顿时热闹起来,整个池塘像是煮沸了。

      “托阿洛的福,今天可以免费加餐啦!阿洛娘,你不要担心,只要阿洛还活着,就是好事啊~”有人一边劝说阿洛娘,一边卷起裤管准备大干一场。只有阿洛娘一个人呆呆地站在石板台阶上,呢喃着“那我家姑娘是失踪了吗?”

      阿洛真的失踪了,整整一年,阿洛的娘每逢赶集都会去街上的公安局问,有没有我家姑娘的消息?

      后来我听大人们说,阿洛自己一个人跑去外面打工。具体她怎么出去的?谁带她出去的?无人知晓。

文|秋日朗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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